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又说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秦宝鲲的事,但那时候你才几岁,你又不是故意的,他的死也有他父母的责任,作为父母却没能及时发现自己儿子受了伤,错过了救治时间,他们当父母的才是罪魁祸首,你不要理会那个恶毒女人的言论,她不敢正视自己的错,一昧怪罪他人。她心理已然变得扭曲。”
“然而那事是因我而起。”江宴低声说道,他支起身子,却扯到胸口上的伤,不由闷哼了声。
清河公主看着十分心疼,“宝宝,你怎么样?”
“无妨。”江宴微笑安慰她,然后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他的死我从未忘过,有时候会做恶梦,醒来时,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母亲,我觉得自己像是抢了他的人生。”他声音低低的,显得十分压抑。
清河公主怔住,这是江宴第一次与她说出自己内心的痛苦,“宝宝……”
看着他隐忍的神情,清河公主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话去安慰他,去劝阻他。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做母亲未能尽责,在过去的多年来,她对他几乎是不管不顾,任由着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如今才开始担心失去他,干涉他的抉择,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母亲,这样活着没什么意义。”
江宴声音很平和,可让人听着,莫名地感到伤感,清河公主无法继续劝阻他,可是也做不到同意他的决定,她保持了缄默。
待回到公主府,清河公主让江宴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不准他离开公主府,之后又叫来自己的探子,让她们去打听和江宴最近来往过的女子。
清河公主先前没太上心,只让她们去打探汴阳城内和离的年轻女子,所以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这次清河公主下定主意,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人揪出来。
那个女人害得他儿子如此痛苦,她绝对不轻饶她。
清河公主原以为江宴多情,不会对一个女人上心太久,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步了自己的后尘。
清河公主一拍桌案,越想越气。
“公主,奴婢有一事要禀报。”站在清河公主面前,穿着男装的女探子忽然说道。
清河公主凤眸扫向她,里面仍旧透着怒火,“说。”
女探子回道:“奴婢听手下的人说,前些天温世杰的女儿温庭姝与宋荀的儿子宋清和离了。”
清河公主眼眸微凝了下,“温庭姝?”
清河公主隐约记起来自己在京中也听闻过此事,只是当时没怎么上心,如今听她说起,清河公主心思忽然一动,这温庭姝之前差点成了她的儿媳,有这么一层关系,清河公主觉得自己儿子很有可能会去招惹人家。
而且清河公主听闻那温庭姝最是贤良淑德的,为何才成亲没多久,就与宋清和离了?
清河公主心中忽然产生一股直觉,觉得自己儿子恋上的就是那个女人。
清河公主面色一沉,“你立刻去查,就从那个女人查起。”
“是。”女探子领命而去。
清河公主挂念江宴的伤势,探子离去后,清河公主便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往江宴的住处而去。
“世子在做什么?”到了门口,清河公主问守门的宫女。
守门的宫女回道:“世子在床上躺着。”
还算老实。清河公主满意一笑,然而当她走进江宴的寝房,脸上的笑容却滞住,床上空空如也,房内的窗门大开着,显然人从窗口逃走的。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了下来。
清河公主回身一拂衣袖,怒斥一声:“蠢货。”言罢扬长而去,一边叫彩霞找来侍卫头领。
一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匆匆赶过来,清河公主命令道:“世子逃走了,你立刻带人去把他带回来,不可伤到她。”
那男子领命而去。
* * *
江宴没回自己的宅邸,因为知晓清河公主一定会派人去那里抓他,他也没有去妇好酒肆,他此刻不想被柯无忧问东问西,而且她与温庭姝交好,江宴不想看到她。江宴最后来了陆修言这里,陆修言明日就要当新郎官了,这会儿春风满面,得意洋洋,江宴有些后悔到来。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陆修言昨日便给他下了请帖,请他今日过来喝酒,他可是他和李秀英真正的冰人,要不是他,他和李秀英也不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其实希望他当冰人,明日替他去迎亲的。
陆修言一拍他的胸膛,江宴疼得闷哼一声,险些背过气去,陆修言惊讶地看着他发白的面色:“怎么了?”
江宴缓过气来,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没什么。”言罢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身上有伤,不宜饮酒,但江宴根本无所谓。
陆修言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也没多想,道:“明日我不能去迎亲。你可愿当冰人,替我前往?”
大周朝各地婚礼习俗有所不同,有的地区,新郎不到岳父家迎亲,有的则亲去,汴阳这地方的婚礼习俗,新郎基本上都会到女方家迎亲,除非遇到特殊状况,陆修言便遇到了特殊状况。
成亲之前,陆家请算命先生给他们算了一卦,说是男方不能亲去岳父家迎亲,否则会阻碍到男方将来的仕途,所以陆家打算让冰人为使者,前往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