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娘年纪不小,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小心被底下人笑话。”
清河公主气得直起身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死小孩,不可爱。你走吧,找你喜欢的姑娘去。”
江宴知晓她并非真的生气,便笑着告辞而去。
其实一般来说,母子就算关系好,也不会如此亲密,晚辈对长辈应持恭敬,长辈对晚辈应举止得体,只是江宴清河公主他们母子向来行事不拘小节,不讲究这个规矩。不过若是被那些讲究三纲五常的人看到他们母子相处的模式,他们定会挨喷一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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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温庭姝的大喜之日,温府府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喜气。
温世杰与宋荀皆因朝中事忙,无法回汴阳,宋府那边是由宋荀叔公代为主婚,而温府这边则由皆其兄长代为主持婚事。
汴阳习俗,婚礼要在黄昏时举行,一大早,温府便忙碌起来,萃雅楼最为热闹,所有人都在伺候着温庭姝洗梳打扮。
梳妆时,方夫人亲自为温庭姝梳头,她脸上喜愁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好的归宿,愁的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要去了别人家里,不知道她能否适应新的生活。
温庭姝心里亦是百感交集,她很想说自己不嫁人,要一辈子陪在母亲身侧,但她知晓这话很不切实际,便只有忍着悲伤,默默掉泪。
方夫人其实也舍不得她走,只觉得好像剜了块心肉一般疼,不由也掉了泪。
秋月锦瑟等人看着亦觉得惨然,但只能打起精神劝说两人,直到锦瑟说了句不吉利的话,方夫人才连忙止住眼泪,又忙劝解温庭姝,秋月在一旁又说了些逗趣的话,温庭姝才破涕为笑。
午时,女方这边的宾客到来,府中已经设盛筵款待,温世杰兄长招待男宾,方夫人则去招待亲友人家的女眷。
温庭姝一直默默地坐在床上,陪伴自己的只剩下秋月和春花,其余人都守在了外头,鞭炮声自外头隐隐传过来。
温庭姝和秋月神色都有些郁郁,只有春花没有察觉到温庭姝低落的情绪,眉眼间带着喜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响起热闹的奏乐声,有婢女匆匆进来禀报,道是新郎马上就要到了。
秋月春花便抓紧服侍温庭姝穿上大红麒麟通袖袍,佩戴上凤冠霞帔,最后盖上文王百子锦袱。
在一系列繁琐的仪式过后,三声炮响,温庭姝终于坐上了百花彩轿,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往宋府的方向而去,而前面的高头骏马上,宋清簪花披红,身姿挺拔,他生得面如冠玉,只是气质清冷,在他脸上看不到有喜色。他原也是汴阳城内无数姑娘的钦慕对象,他这一娶妻,也不知该惹得多少姑娘怅然若失。
宋府喜堂此刻亦是张灯结彩,铺设得十分华美庄严。
陆修言与白枫与宋清并不是十分熟悉,他们都是替家中长辈而来,他们没想到的是江宴也会来,所以当看到江宴时,两人脸上吃惊的神色如出一辙。
他的出现令整个喜堂仿佛都光亮起来,来喝喜酒的宾客都不会选择穿大红的衣裳,以免与新郎新娘的衣服冲撞上,喧宾夺主,他倒好,仍旧是一袭张扬艳丽的红衣,那绝色的容颜,张扬的气度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才是新郎官。
他手中轻摇着玉骨折扇,狭长的凤眸随意地扫向众人,仿佛在自己府中一般,他缓慢踱步到陆修言等人面前。
“我的爷,你怎么也来了,还穿成这般?”白枫笑道,其实并不意外江宴会穿成这般,这位爷向来肆意妄为,无视他人眼光。
江宴眉眼微挑,还未作答,便听到外头笙歌齐奏,却是花轿到门,江宴目光微闪,随后微笑落座。
新人出轿,与新郎一齐登堂。
江宴目光落在那手挽同心结的一对新人身上,随后视线微偏,停驻在温庭姝身上。
这些大家闺秀向来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牢牢的捆绑着,还要被灌以对丈夫忠贞不二的思想,可笑的是,他们的丈夫在外头早与别的女人双宿双飞。
想必这位温小姐还不知道她的夫君养外室一事,将来若是知晓了,她是会装作贤惠大方的接受,还是坚决反抗?
江宴猜测这位温婉端庄,恪守妇道的小姐就算不情愿,也定会同意她的丈夫纳妾。
一旦另一女人进门,她会变成独守空房,饱受煎熬的怨妇?还是只想着维持应有体面,当名受人尊重的当家主母?
不论是哪一种,江宴都会觉得她有些可怜。
第12章 他动作忽然有些粗鲁地握……
婚礼仪式完毕之后,温庭姝便被送进了新房。
汴阳习俗,新郎官将新娘子送回新房后,还要出去给亲朋好友敬酒,新娘子则在新房中候新郎官归来。
新房内已经静下来,但外头的门窗仍有人影晃动,时时听闻一些窃窃私语声,大概是怀揣着对新娘子好奇之心的女客。
直到外头彻底安静下来,温庭姝心神才彻底松下,陌生的地方令她禁不住打起万分精神,不敢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这一天下来,她被这婚礼折腾得已经精疲力尽,脑子也晕乎乎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麻木地坐着,目光呆呆地盯着眼前红色的锦布,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躺下床,好好睡上一觉,但为礼仪束缚,她只能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新床上,等待宋子卿的到来。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清醒的认知到,她真的成亲了,嫁给了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