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越来越黑,沈琬推门而入,里头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张床。
屋子里薰着浓郁的香,沈琬虽自己制香,但却不喜这般刺鼻的,刚刚才掩了掩鼻子,却忽然惊觉这香好像不对劲。
沈琬一惊,想立刻就出去,但突然间发现门已经不见了,这里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笼子。
黑暗不知从何而来,又一点点越过烛光向她压来,沈琬一步步后退着,一直到了床边,她已经扛不住这别有用心的香,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床上。
混沌之中,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沈琬从气息中分辨出那是个男子,自己身上的宫装不知何时已经剥落,男人的肩膀精瘦有力,肌理匀称,同样不着寸缕,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沈琬浑身瘫软如泥,一点力气都没有,浓重的香气也刺激着她一起沉沦下去,与他纠缠起来。
云销雨霁,沈琬任由自己被他抱着,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也正垂眸看她,一双桃花眼秾丽妖冶。
沈琬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阿茕,阿茕怎么了?”崔若仙也被吓醒,连忙把人都叫进来,将整间屋子点得通明。
沈琬怔怔地直着身子坐在床上,身上一阵接一阵地又是发寒又是发热。
夜里从彭城王府回来之后,沈琬很快便陪着崔若仙一起入睡了。
白日里见到过慕容樾,沈琬是想到可能会再做噩梦的,毕竟不见着的时候也会做。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这次的噩梦更恐怖。
之前的噩梦是死,而今夜的噩梦对于一个闺中女子来说,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竟然梦到和一个男人在床上!
好像……好像那就是夫妻之间的床笫之欢!
那个人还是慕容樾!
沈琬颓然地往后靠下去,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
做这种梦,她完了。
崔若仙担心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儿:“大夫看了,药也喝了,怎么夜里愈发严重了?”
有一个仆妇道:“姑娘会不会是被什么魇住了,要不……天亮之后奴婢找个道婆来看看?”
崔若仙平素不大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但看见沈琬双目紧闭地靠在床上,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哪知床上的沈琬却摆摆手,有气无力道:“阿娘,不用这个,我自己清楚。”
她当然是被魇住了,而且知道魇住她的就是慕容樾。
可是慕容樾,又要怎么除?任凭仙法再绝妙的高人,也是无计可施。
之后连着几日,沈琬都因为这个梦精神郁郁,萎靡不振。
夜里的梦也更加乱七八糟了,有时上一刻才摔得粉身碎骨,下一刻就又和慕容樾睡在了床上。
睡完之后场景又一变,沈琬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重新踏上高台,纵身跃下。
颠三倒四,往复循环。
为了不让母亲起疑,她这几日夜里都歇在自己屋子里,不再和崔若仙一起睡觉。
有时一晚上都不敢睡觉,第二天在人前却要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明明做的梦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但是沈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被别人察觉。
唯一的好消息是崔若仪那边很快就有了动静,在沈琬将新制好的香托崔若仪再分送给上次那些夫人之后,开始有人向崔若仪打听沈琬了。
崔若仪上门来找崔若仙。
“这几家我看了都不错,他们自己也有那个意思,”崔若仪把大致的情形和妹妹说了,又道理,“我先前也和阿茕说了,我是最中意穆国公家的,正巧杨夫人也是头一个来找我打听的。”
“他们家的三郎自小是我看着大的,如今是一表人才,和咱们阿茕年纪也相当,虽是次子袭不了爵,但他是杨夫人亲生的,日后亏待不了他,他人又上进,家里谋个职位予他,阿茕何愁没有舒坦日子。”
崔若仙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穆国公府这样大的人家,我怕......姐姐一直都是看见的,我们府上是这样的情形,阿茕也没个亲兄弟给她撑起来。”
崔若仙只生育了沈琬一个孩子,而卢姨娘生了一个儿子,才七八岁大,后面沈夔又和通房生了两个,但这三个弟弟,都和沈琬不亲,崔若仙也不让沈琬和他们太亲近。
“这有什么,”崔若仪却满不在乎,拍拍崔若仙的手,示意妹妹放心,“凭义恩侯府如何,阿茕是我的外甥女,她没有兄弟给她撑腰,我彭城王府给她撑腰。而且你以为我只看中人家荣华富贵,其他一概不管吗?杨夫人是再好相处不过的,她既然开了口,那必定就是多方打探过了,不会嫌弃什么,只要她自个儿心甘情愿,我就敢说阿茕不会受委屈。”
崔若仙彻底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女儿也大了,该是说亲的年纪了,但沈夔从没过问过,崔若仙自己又病恹恹的不能主事,落到章氏手里就不会为沈琬考虑那么多了,所以崔若仙一直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