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道:“臣妾去放些安神香,陛下赶紧睡了。”
说完便下了床,往炉里仍下一丸安神香。
这香是她自己制的,崔若仙睡眠不好时常用的,效果比其他安神香好些,正常人用了倒是无妨,慕容檀也能用,但他体弱,这一丸下去,睡梦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打雷着火都醒不来。
沈琬等香丸的香气散出,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回去。
慕容胤已然睡着了。
沈琬笑了,走到他身边躺下。
接着她便拿开了慕容胤身上盖着的被褥,使慕容胤只着了一件单薄寝衣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
时近初秋,虽还有暑气未消,但夜里也已经有了凉意,殿里又放了冰盆,睡觉的时候还是需要盖着被子的。
沈琬拿掉慕容胤的被褥,即便是他睡得冷了,因为有安神香在,他也并不会被冻醒,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慕容胤就这样睡了一夜。
直到天明时分,沈琬舒舒服服地从睡梦中醒来,一摸慕容胤的身上,已是滚烫一片。
她这才慢悠悠地给慕容胤重新盖上被子,过了一会儿,叫宫人们进来。
当着宫人们的面,沈琬便去叫慕容胤起来,人自然是叫不醒的。
她惊呼道:“不对,陛下为何浑身滚烫?”
广阳殿顿时忙作一团,不多时连太后也赶了过来。
一见到慕容胤又重回先前病着的样子,太后简直要肝胆俱碎。
“这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过了一晚,又成这副样子了?”
沈琬装作忍不住哭了出来,跪倒在太后面前。
“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无能,这下都前功尽弃了,太后娘娘罚臣妾吧!”
太后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便问伺候慕容胤的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不敢隐瞒,立刻把昨夜孙昭容来请慕容胤过去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太医看过后也道:“陛下是着了风,又感染了风寒。”
太后让束嬷嬷把沈琬从地上扶起,再拉到自己身边,说道:“这不能怪你。”
“不是这样的,”沈琬忍住扑簌簌掉下来的泪水,哽咽道,“太后娘娘把陛下交给臣妾,臣妾就该照顾好他,臣妾难辞其咎。”
太后摆摆手,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中的慕容胤。
沈琬挑了挑眉。
片刻后,太后对束嬷嬷道:“让人把她带过来。”
孙昭容来得很快,大概是已经听说了慕容胤再度病倒的消息,她还未进入寝殿,若有若无的哭声便传了进来,与沈琬的克制形成鲜明对比,忽高忽低仿佛在唱歌。
太后带着沈琬出去,在外殿就拦在孙昭容跟前。
因孙昭容有身孕,带她过来的宫人们并不敢对她如何,只由得她匆匆向着太后行了礼,也没让她继续跪着。
孙昭容的头往里探着,她还并未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只喃喃急道:“陛下如何了?”
束嬷嬷得了太后的意思,往孙昭容的膝盖窝处轻轻一踢,孙昭容一时不防,立刻就跪了下来。
她身边另有两个宫人一直扶着,所以借了力,没有伤到哪里。
孙昭容瞪大眼睛,捂着肚子道:“太后娘娘,为何要臣妾跪下?”
话音刚落,束嬷嬷的手掌已经拍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顿时出现几个红红的指印,连发髻都散乱下来。
沈琬扶着太后,又随着太后上前两步,只听太后沉声道:“往常你在宫里怎么兴风作浪,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又有身孕,又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便随你们去。但你这次为了争宠,而不顾陛下的身子,哀家便是看在你腹中龙嗣的份上,也不会再容忍你!”
“什么?陛下生病怎么会是臣妾害的?臣妾......臣妾冤枉啊!”孙昭容听太后说得厉害,立刻就慌了神,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竟指着沈琬道,“她入宫就是为了治陛下的病,给陛下冲喜来的,照理说最该怪的人是她才对,却为何要指责臣妾?”
见她还敢反驳,太后更是怒火中烧,直接上去亲自赏了孙昭容一耳光。
沈琬在她打完之后,连忙按住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仔细手疼,孙昭容还有孕在身,饶她一回罢,这次的错在臣妾,臣妾认了。”
太后还没说什么,孙昭容便先冷笑起来。
“沈昭仪,你别装什么贤惠,你那些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陛下又不是喜欢你才纳的你,不过是拿你当一个治病的物件儿,陛下昨夜是宿在你这里的,只是去了我那里一趟,怎么就赖上我了?真论起来我还要说你给陛下下了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