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沈琬鬼使神差一般地对着慕容樾道:“他不行。”
慕容樾挑眉,看着沈琬的脸渐渐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沈琬又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樾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找本王,就是为了告诉本王,他不行?”
“不是,”沈琬连连摇头,但是她又思忖片刻,才说,“你……前世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直接问出想问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她也死过一次,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也明白若是再忆起,又是怎样的残忍。
谁料慕容樾却道:“过得不错,本王重新娶妻生子了。”
沈琬扭头就走。
慕容樾连忙拉住她,沈琬重重一甩,他却好像吃痛一般没有再来拉扯,只是叫住她:“开玩笑的,我也死了。”
他本来只是忽然想逗逗她,毕竟她那日差点和慕容胤做了那样的事,今日说话又像一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猫,很难不让人想逗一下。
沈琬到底停住脚步,又问:“怎么死的?”
慕容樾一愣。
从始至终,沈琬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也对,他的结局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
同样,慕容樾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当时他杀了慕容胤和太后,后面却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便先亲自将沈琬扶灵至义恩侯府,打算让她的棺椁灵柩暂作停留。
义恩侯府知他前来,怕他大开杀戒,皆都作鸟兽散,只有沈夔一人相迎。
侯府老太太早前听说慕容樾起兵谋反,知道自己以崔若仙性命相胁逼死沈琬,最后怕是也逃不脱,于是早在惊惧之下一命呜呼。
既是章氏已死,沈夔便求慕容樾看在死去的沈琬的份上,饶过义恩侯府,慕容樾也答应了。
等停灵完毕,沈夔亲自奉上美酒,但慕容樾喝了那杯酒之后,便没了知觉,直到再度醒来,已是回到了过去。
慕容樾重生之后去查过沈夔,却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沈夔日常交际虽多,但其实并不复杂,最感兴趣的也只是在道观论道喝酒。
他有什么动机要杀他?
即便是杀了慕容樾,沈夔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慕容樾隐去这其中种种,只对沈琬道:“我杀了慕容胤他们之后,还是没有躲过倾轧。”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你?”
慕容樾摇了摇头。
好在沈琬没有刨根问底,慕容樾暗中松了一口气。
沈琬继续道:“我觉得宫里有点不对劲。上辈子我入宫之后,慕容胤一直身体康健,没再有过病痛,但这辈子却不一样了,前些日子他又病了一场,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干的。”
慕容樾眉心微微蹙起,思忖片刻后才道:“我也发现了,一开始戎国生变,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巧合,但我前脚刚走,后脚慕容胤就出事,不得不让人多心。”
“会不会......戎国那里也是?”沈琬问道。
“难说,赫连琊休并非如此冲动的人,他应该知道若是侵犯我大齐,最坏的后果是什么,”慕容樾沉声道,“仅仅只为了乐溪郡主,虽也说得通,但理由却并不充分。”
沈琬心里一惊,慕容樾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大齐怕是有人和戎国勾结,这事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夜风吹来,沈琬拢了拢身上的披帛,丹桂被她打发去拿披风了,其他人想来也很快就会找来,慕容樾如今是不怕的,但被人看见了终归还是不太好。
她想了想,轻声又问:“是上辈子害了你的人吗?”
“暂时还不知道,”慕容樾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如果有什么发现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本王处理。”
他说完,又轻声咳了两声,沈琬倒是多看了他两眼,慕容樾何时也和慕容胤学得,吹了会儿风就受不得了。
只是沈琬也并未深究,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更不道别,转身施施然而去。
等转身走了几步之后,见李屈等已经从不远处迎过来,沈琬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原处已经没了慕容樾的身影。
慕容樾隐在暗处,抱臂看着沈琬回头,左边肋下在戎国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唇角却已不自觉向上勾起。
既然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谁,那么引蛇出洞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