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受困到躁郁的白狼,身躯里涌动着暴君与毒妇的血,他像阴影一样蔓延、欺身,将她按在榻上,猖獗、混乱、邪恶无度。
那只携了攻击性侵略性的手抚上她襟扣时,裴迎张嘴便是一口,狠狠咬在虎口,疼得他甩开,眼中闪过一丝冷戾。
“救——”裴迎的呼喊被一手捂住。
她被憋得满面通红,又怕又气,乱踢乱打,可是“陈敏终”的力气极大,两只膝盖分开,将她的手腕抵住,裴迎吓得冷汗涔涔,剧烈喘\息,坏了,这回真坏了。
“小混账。”他笑盈盈地开口。
骂人间唇齿从容优雅,一如许多年前,妞妞被抱在裴老爷身上,于花灯节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市中,衣香鬓影穿梭间,千万人之上。
太子殿下正亲切地安抚平民,城楼上的风很大,衣袍皆乱,却吹拂不动他嘴角无懈可击的笑意,令人心生暖意。
这才是真正的正经公子啊!他和姜曳珠在裴迎心里,一个天一个地。
“陈敏终”膝盖下轻了些,他也不愿弄疼她,收敛笑意,认真又有些无奈,血腥气钻入裴迎鼻端,他抚摸她的小脑袋。
“是我的为什么不准我碰?”
他的神情状似天真无辜,一只手将绷带扯下,轻而易举地将她的两只腕子捆住,把着她的手腕。
他没开口,慢慢靠近,裴迎却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
“陈敏终”向她展示鲜血淋漓的虎口,笑着盯向她,冲不散那股恶感。
好像在说:你咬了我一口,我也得咬你一口!
第24章 克己复礼,心兵难防……
“陈敏终”冲着她的手腕低头咬去, 裴迎吓得闭上眼,以为肉都会被他撕咬一块儿。
意料之外地轻,温暖潮湿的气息, 裴迎终于明白殿下为何成日携带紫奇楠沉香,便是为了伪造出与真太子一模一样的气息。
她皮肤又软又白腻, 落在人眼底, 只想染上红的才好。
牙齿磕碰,轻轻碰一碰罢了, 连一圈浅浅牙印也未曾留下来。
“算了算了,我舍不得咬我的太子妃。”他笑道。
“我松开,你不许叫了。”他极认真地在与她约法三章。
裴迎颤了好一会儿,似乎想通了, 她点点头,自他的掌缝间呜呜两声。
结果手一拿开。
“救——”她死命叫起来, 仰起脖子,一脚绷直了, 踹向青年。
还没吐出另一个字, 嘴唇又被封住。
她不知自己一脚胡乱中踹向哪里,情况不妙,脚踝也叫他拿住了。
“不许叫了,我没想害你!只是见一见你。”他气恼得脸红起来。
裴迎点点头, 在他手掌松开后,这一回只是怯生生地望着他,没再叫喊了。
裴迎总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活人的气息。
“你知道我是谁?”
高瘦苍白的青年眉毛一挑, 不屑又随意,他下了榻,拿起白瓷盏盛的红果, 咬了一口,极清脆的响声。
“啊……”
裴迎一声惊呼,方才的挣扎中,嵌珍珠绣袜脱了半截,露出白嫩的脚踝,纤细小巧的一段,气息温热,本就是一只小火炉,她瑟缩着。
青年伸过手,抓住她的脚踝,盈盈一握,将她拉过来,倏然,裴迎已经离他很近,呼吸可闻,他的五官近在咫尺。
他慢慢围过来,令人警惕心顿生的距离,双手撑在她身边,似乎这样她便逃不了。
“知道我叫什么吗?”
裴迎摇摇头,他扯起嘴角:“我叫姜尘徽。”
太子陈敏终只是一个代号,双生子中谁做太子谁叫陈敏终,败者叫姜尘徽。
裴迎大着胆子看去,真是与殿下生得一模一样,眉峰走势、鼻梁高度、流畅的下颌线,甚至臂展、腿长也让人难以分辨。
但他又是不同的,他身上携了檀香与奇楠沉香的味道,悲悯的佛性中透出一丝残忍,或许是被关久了,更加苍白,唇色无一丝红。
一头受困的白狼,双眸间野性并未磋磨掉,从残忍中透出冷艳,他的身体像是干涸掉了,眸间兴奋起来时,一切鲜活跃动,随时会再度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