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扎根于母亲坚定的信念, 才能穿破土壤,生长向光明的天际。
淇奥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自己没有成长为现在的样子,会以怎样的姿态活下去。
混沌。随波逐流。
不可避免地被性别禁锢。甚至不知应该反抗而彻底被之决定。
也许会永远留在那栋昏暗的别墅里,只能透过窗户, 注视不能触碰的景色。
也许会以alpha的身份来到首都星, 承袭爵位后按照父亲的意愿回到某个安全区, 继续重复之前的生活。
只是,这样也算“活下去”吗?
母亲牺牲的真相被云雾遮盖。
而现在, 池深正在为她一点点掀开,不让她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光脑上的影像被拉近。
淇奥终于能依稀分辨出淇令的表情。
满脸血迹之下,他的嘴唇勾着。
似乎在笑。
两只纯白的天鹅羽翼已经失去了折叠空间的本能,只能以一个并不体面的姿势敞开。
上面并没有一丝血迹, 仍然一尘不染。这是因为白天鹅羽毛的特殊结构, 所有鲜血都会慢慢滑过羽毛表面, 最后滴落在地面。
鲜血沉积,深红色与地面混为一体。
只能依靠液体的光泽,堪堪分辨。
“是啊。我决定说了。”
淇令仍然笑着,目光却几乎是恶狠的。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屈服了武力、准备将秘密和盘托出的人应该有的表情。
“我姐姐的遗言就是......她痛骂你是一个疯子!以下犯上!奸臣党邪!活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她说她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让你这种人打着她的旗号做出弑君窃国的罪孽!!”
池深早就料到淇令不会乖乖说出小浅的遗言,对于那些怒骂侮辱,她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但在淇令开始说第二句之后,池深的表情便僵住了,仿佛被人狠狠戳了痛处,就连勾起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有些抽搐。
不过,她仍然坐在椅子上。
垂眸观看着淇令的挣扎。
池深静静等待他说到气息不足,匍匐在地面上,狗一般狼狈喘息。
她挑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力让自己不要笑得太过难看,露出一番游刃有余的姿态。
“啪、啪、啪”
池深抬起手,为淇令鼓掌三下。
然后,她把双手撑在腿上,向前俯身。
用那双幽深的眼睛与他对视。
“说得好。”
“淇令,我还是真是佩服你的志气,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小浅总不算是太丢脸。”
“现在,骂完了么?”池深语气平淡亲切,仿佛是在询问淇令早饭有没有吃饱,“如果还没有尽兴的话,我可以安排御医来你救治,让你增加点儿力气,再多骂一会儿。”
淇令无法稳定身形,只好将手撑在地面上。
溅起血渍。
他仍旧恶狠狠地看着池深。
却无法掩盖这样眼神背后的虚张声势。
其实淇令心中也很清楚,这是池深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以往,他虽然因为这一句遗言,而受尽威胁与折辱,但这句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话,同样也是他的“免死金牌”。池深对此的执念愈深重,他就愈发安全。然而,今非昔比,如今的池深已经将恶事做尽,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一点退路,过往如同沉烟,她显然已经选择劈斩上另一个方向的荆棘,重新起航。而他的一切拖延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池深看穿他的逞强。
轻笑一身,将身子倚靠回靠背上,垂眸整理精致的手套。
“骂完了的话,就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她绝对掌控着这场审讯的节奏,对淇令的色厉内荏只回以敷衍的喝彩,“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你可以抓紧时间和我谈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