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狠狠一震,这里是皇帝寝宫。
可她为何会宿在紫宸宫?!
细指揉揉额角,她努力回想。
只记得她在紫宸宫外同表哥说了几句话,后面的事,怎么也想不起。
“姑娘醒了?”霜月坐在榻边,听到动静,赶忙起身,撩开锦帐,喜不自禁朝外唤,“香英,姑娘醒了,快拿些吃的来!”
从前病倒总是如此,她得用几口粥膳,才有气力下床。
“楚姐姐!”宋玉栀丢下雪寅,笑盈盈绕过屏风。
霜月错开身,宋玉栀顺势坐到榻边,扶住她,由霜月在楚黛背后垫上软枕。
楚黛精神不济,并非多开口,可她茫然的眼神泄露出内心情绪,宋玉栀简单解释了几句宽慰她,霜月又补充两句。
刚醒来,脑子转得慢,半晌,楚黛才消化掉她们说的话,心神归于安定。
吃下半碗时蔬鸡茸粥,精力恢复些许,楚黛正欲让霜月服侍她穿上袜履,刚侧身,忽而一道白影跃入她怀中。
楚黛被撞得有些懵,若非宋玉栀扶得及时,她险些被撞倒在榻上。
“雪寅,不许胡闹!”
那是皇帝养的爱宠,霜月面上又急又担心,却不敢随便碰。
还是宋玉栀,费力地把墩实的雪寅拉开,强势地禁锢住。
楚黛松一口气,这才看清,方才跃入她怀中的,是御花园中,皇帝曾抱在怀里的狸奴。
能在紫宸宫随意来去,显然很是得宠。
正思量着,却见宋玉栀望望她微乱的衣襟,又狠狠捋捋雪寅脊背软毛,语气哭笑不得:“本郡主要抱你,你死活不依,看到美人儿倒是主动投怀送抱,都说物肖其主,你这小东西怎的同你主子一点儿不一样?”
她本意是想调侃雪寅,也逗楚黛笑笑,话音刚落,又觉哪里怪怪的。
楚黛倒没多想,吩咐霜月替她更衣。
皇帝让出寝殿给她养病,她既已醒来,自当去谢恩,顺便告辞,回慈安宫。
必是当时形势危急,皇帝才让她进紫宸宫来,许是看在爹爹和顾叔面上。
霜月说,太后娘娘来过,想必留她在此养病,是太后吩咐过的。
此事不算妥当,可事急从权,栀栀又亲自来陪她,替她解了围,楚黛心中很踏实。
对云宁郡主好生道了谢,楚黛甚至开口,要把宋玉栀垂涎已久的云杪送她。
不知她这身子还能熬过几个冬,不如早早把云杪托付给一位爱它的主子。
“打住!向你讨要云杪,那都是玩笑话,不当真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宋玉栀笑着,把她往外推,“不是要去谢恩么?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着,趁天还没黑,咱们一道回慈安宫去,正好用晚膳。”
楚黛笑笑,不再多耽搁,她打起精神,缓步朝前殿去。
御殿外的廊庑下,正好遇见魏长福,二人互相见礼。
“楚姑娘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禀。”魏长福含笑,推开门扇,托着承盘进殿。
等待片刻,有脚步声出来,楚黛以为是魏长福。
抬眸一看,却是孟剑书。
“表哥。”楚黛含笑唤。
她身子仍虚,气色不算好,小脸白得几乎不见血色。
一双秋水涟漪的眼瞳,却是澄澈明亮。
“对不起,昨日我一时疏忽,不曾察觉表妹染恙。”孟剑书一脸歉意。
说着,他心口微动,抬手去探楚黛额心。
殿门半敞,望见殿门外双双而立的身影,宋云琅面色微沉。
不是处心积虑,拿自己的身子算计他,想入宫求宠么?怎么还敢在御殿前,同旁的男子举止亲近,不避嫌?
还是云宁的到来,让她又改变策略了?
宋云琅什么手段没见过?倒也没觉得多新奇。
魏长福通禀完,一抬眸,望见宋云琅神色,眼皮直跳。
“宣。”宋云琅收回视线,从侧边拿起一道奏折,打开时,面色已如常。
方才那一瞬的沉凝,仿佛是错觉,魏长福揣摩不透,应了声是,转身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