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筠在翰林院,正好官居六品。
他嘴里说的是对昌远伯府的不满,实则,会不会有一丝是为她?
宋云琅不是随意降旨革变,只为博红颜一笑的人。
可只要想到,她可能是促使他雷厉风行的因素之一,她便控制不住内心波动。
对上眼前璀亮如星的眼眸,楚黛甚至忍不住想,她可能再难喜欢上旁的人。
在她说出,想求一心人共赴白首之后,他许她一世。
许是他的承诺来的正当时,也或是暖春良夜让人格外脆弱,楚黛依在他怀中,竟难得生出一分贪心。
帝后大婚之前,她可不可以假装,这短短的时日,他是她求的那个一心人?
“臣女不要一世。”楚黛轻轻摇头,纤柔的臂环住他窄劲的腰,侧脸贴在他身前,柔声道,“只这两个月便好。”
两个月?正好是他设下的,册立皇后的期限。
即便默认后位不是她的,她也愿意顺从他?
宋云琅忽而有种,他的一腔热情终于有回应的幸运感。
终究,他不是在强人所难。
他满意弯唇,长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秀雅的下颌。
俯身附在她耳侧,恶劣低语:“两个月之后呢?做朕的皇妹?那先唤一声皇兄听听。”
楚黛身形微微发颤,轻咬唇瓣,怎么也叫不出口。
顾太后抬举她,让她称他一声皇兄。可沐恩侯府的姑娘们,见着陛下,也没谁敢叫一声皇兄的。
况且,他对她那些亲近的举动,哪一件是以兄长的身份做的?
“唤一声,朕今日便不闹你。”宋云琅轻声蛊惑。
她越是羞于启齿,他越是坏心思地想听听。
迟疑一瞬,他长指已顺着她颈线移至她领口处,灵巧地捻开一粒珠扣。
衣领被他挑得微微敞开,他指尖又移至第二粒珠扣上时。
楚黛慌忙低呼:“皇兄!”
她嗓音压得低,惊惶得带一丝哭腔。
宋云琅似乎说话很是算数,指腹轻轻捻动她第二粒珠扣,迟迟未拨开。
“云宁还想让你唤朕一声皇舅舅,幸而被朕唬住,漪漪是不是该谢朕?”宋云琅含笑的低语,像长着无数看不见的小勾子。
谢什么?谢他没逼她唤一声皇舅舅,而是皇兄?
楚黛心底那丝羞耻心重新攀升,很快便占据上风,柔柔推他。
许是她的回应让他不满,宋云琅竟灵巧地拨开她第二粒珠扣。
扶住她微颤的细肩,将她欺至软枕上,薄唇顺着颈线而下,流连在心衣上缘。
惜琴守在门扇内,未掌灯的外间有些昏暗,目力变差,耳力似乎加倍聪灵。
庭院中风吹花落的簌簌声,还有内室隐隐的轻语低咛。
她红着脸,望着门扇上映出的斑驳摇曳的树影,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门外风声上。
心下却暗暗祈祷,陛下待楚姑娘莫要太过分才好。
良久,楚黛避至床榻最里侧,热醺醺的身子倚着微凉的画屏。
轻颤的睫羽下,一双翦瞳秋水横波。
她胡乱拢起乱七八糟的衣襟,刻意不去想他的异样。
宋云琅自知闹得有些过了,伸手捉住她寝裙下纤细的踝骨,阻止她逃跑的念头,顺手将薄衾覆在她身上。
“咳咳。”他特意清清嗓音,话说出口时,却仍透着异样的低磁,“白日里的事,孔肇已处理好,你那位谢家表姐倒是不怕事,也不多事。改日遇见,漪漪可别自己说漏了嘴。”
孔肇把谢逍丢给谢兰姝时,只说谢逍试图对贵女无礼,才被掰断腕骨。
谢兰姝竟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活该,便主动帮着处理谢逍。
经过孔肇的敲打,料想谢逍也不敢胡说八道。
宋云琅提起此事,也是没话找话,他只想再陪她一时半刻。
哪怕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也比回到偌大的紫宸宫孤枕而眠好。
可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恼,好端端的提起谢逍,太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