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起身时牵动了伤口, 他不自觉地小声呜咽了一声。
血墙之前的女子立刻转身朝这边看过来。见他醒了,女子眼光一亮,眼睛恢复了清明,眼里的墨色和血气都压了下去。
她柔声问道:“你醒了。”声音轻得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珍宝。
“嗯。”云阮想要起身走向她。
“别动。”辛蛟州急忙出声阻止。她松开手,红丝消失,身后的尸体落了一地也不管不顾,坚定地疾步向他走来。
辛蛟州扶住云阮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疼吗?”此时的她眉眼间都染上了一股焦急和隐忍的怒意。
云阮轻笑着看着她,不顾自己的伤势,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心口,轻轻摇头:“不疼。”耳边是她急促紊乱的心跳声。
半个时辰前——
他们推开了那扇诡异的宫门,走进了这座似乎被人遗忘已久的宫殿里。
意料之中地,宫殿的院子里枯枝落叶满地。即使是在生机盎然的夏季,石阶的砖缝中也枯草横生,看不到一丝生气的绿色。
厚重同最初的宫门一样落了漆的殿门之后,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殿内桌椅凌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房梁帷帘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灰色的蛛网。从正厅到卧室,无一例外。
与卧室相连的是一间书房。书架上值钱的物什早已被搬空,只剩下一座空木架子。除了它,书房里还有其它不少空木架子。书桌上空空如也,没有一支笔,甚至是一个笔山。
书房的墙壁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与卧房相接的那一面没有墙以外,其他三面墙上连一幅画都没有,只有与卧房相对的那一面有一扇彩色琉璃窗。
到处都是灰白的死气,那扇色彩斑斓的琉璃窗反倒成了这里的唯一的一抹生气。
室内的空气无处不透露着压抑、死气,让人窒息。辛蛟州走到窗边伸手开窗,却没想到琉璃窗竟是向内打开的。
她用手拨开锁扣,平常地向里打开,猝不及防地,“哗啦”一声,仅剩的一扇琉璃窗也碎了。
在卧房里听到声音的云阮闻声赶来,看到了愣怔在窗边的辛蛟州。
辛蛟州一转头,正好与赶来的云阮对视,莫名地身体一僵,有一丝无措。她侧过脸,气弱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阮几步上前,边拉过她的手仔细察看,边问:“有没有哪里伤到?”
辛蛟州摇头:“没有。”
云阮低头重新检查辛蛟州手上包扎的药布,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二人脚边的一处——彩色斑斓的琉璃碎片之间,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盒。
他弯身从地上拿起水晶盒。
辛蛟州问:“这是什么?”
眼前的水晶盒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但是这些花纹他却认得,这是飞仙阁的传承秘文。
盒底的一角刻着一个字——泠。
这是他父亲的名。
云阮微微蹙眉看着手里的水晶盒:“我也不知。”
正要打开它,异变发生了。
一阵哗啦哗啦的锁链声突然从窗外不远处的黑夜里响起。
声音持续了几瞬,在快要接近窗边时,声响消失了,安静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然而下一刻,“咻”的一声,黑夜中一个物体破空而来。
眼看着就要袭上辛蛟州的后背,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云阮当即用手臂扣着辛蛟州的腰侧身一旋,与辛蛟州交换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她生生受了这一击。
震荡感比疼痛感先到来,一股怪异的感觉从伤口处蔓延,气力瞬息便被吞噬得所剩无几。
大半的气劲被云阮用身体挡下,但还是有些余劲波及到了辛蛟州。
身边的人扑到怀里,连带着辛蛟州一起晃了晃,让她从短暂的迷失之中回过神来。
看到眼前的场面,辛蛟州果断抬腿一踢,没有留手,用十成十的力道将窗边的那团踢飞了下去,而后抱着云阮几个飞跃离开了屋子。
窗外是一座梅园。
彼时的梅园还是满园干瘪的枯枝,一派颓然凋零之象。偌大的梅园繁盛时更显繁盛,凄凉时便更显凄凉。满园的不知是它原本的死气还是其它的什么,总之透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屋外园内视野开阔,少了拥挤的枝叶的遮掩,月光下的梅园里,一切都无所遁形。
辛蛟州终于看清了来人,不,应该说是来者,因为对方不像是一个人。
摔掼在地上的来者,僵硬地爬起来,起身时四肢好像不协调,身体在地上扭动了半天才站起来。“他”佝偻着腰背,上肢前倾,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身上因为刚刚在地上挣扎而沾满了灰尘,走动间发出琅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