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卑微得恰到好处,声情并茂,道歉的同时还不忘掏出手帕,间或地擦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才接着说道:“实在是伯家药铺最近时运不济,接连遭遇人祸,小人见诸位谈吐不凡,误以为是遇到了想要攀拢‘那家’,来砸咱家场子的贵人。”
她啜泣了两声,继续道:“小人实在是糊涂,还望各位大人能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
说完,借着搽眼泪的动作掩护,她偷偷地从手帕后面瞄了辛蛟州几人一眼,发现辛蛟州几人对她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反应。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继续补充道:“大人们此次前来是需要寻找什么药材,只要是咱家药铺里有的,诸位大人尽管吩咐,小人明日登门奉上。”她作出了承诺。
听到掌柜终于说到了重点,辛蛟州托起瓷杯,用杯盖拂开上层的茶沫,抿了一口茶水,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如此,就劳烦掌柜了。”
术业有专攻,左右她们也是要买药的。
华容意会到辛蛟州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吩咐掌柜搜罗药材,除了原本需要的药材,他颇为大度地没有多要其它的药材作为补偿。
要是正经算起来,蓄意谋杀江湖三大首领的后果,十个药铺掌柜也承担不起。
听到对方的报目,掌柜面色微变,很快又用招牌笑脸掩饰了过去。
等华容交代好送药的事,三人起身离开。
掌柜送走三尊“大佛”,身子疲软地依靠在铺子里侧的门上,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神送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她可不会做亏了银子还丢了饭碗的买卖。
*
明霞殿中,牧合接到了一份新的委托。
一份刺杀委托。
当夜,却月高悬。
一个几乎与夜色相融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云来客栈外,突然出现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无声无息地推开了它窗户中的一扇。紧接着,一个蒙面黑衣人翻身进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黑衣人抬脚,刚想靠近床榻,就被人飞来一脚踢中。
阿隅不敢使用内力,怕掌风伤了辛蛟州,于是就直接使用最原始的打斗方式——肉搏。
黑衣人毫无防备地被踢了一脚,失了先机,只能连连后退,躲避对方凶狠的攻势。
趁阿隅跟黑衣人纠缠,辛蛟州披着衣服下床,点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房间里亮如白昼。
华容听到动静也赶来助阵,抬手挥袖,一小包药粉撒向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再快,也躲避不及两位武林顶尖高手的合攻,身上还是沾到了一些药粉。
牧合顿感不妙,想要暂停进攻的动作,转换身形撤退。
但只是停顿了这一瞬,便让辛蛟州抓住时机,扯下了面巾。
牧合虽然逃走了,但是面目已经被对方看到。
看着眼前即将进入黎明的天幕,他心知,这个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牧合原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刺杀,过程可能会麻烦了一些,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失败。
委托信上也仅仅是提到了刺杀的方式、细节的要求,并未对对方的底细作过多的描述,只点名要了最强的杀手,没有想到……他亲自上阵了,都打不过她们。
赶在天亮之前,牧合回到了明霞殿。
他吩咐手下将委托送还给前殿里的那位雇主,就紧急地去静室里清毒疗伤去了。
掌柜满心期待地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委托被退还的通知。
虽然明霞殿给了赔偿,但是这些赔偿比起今天她要交送出去的药材,只是九牛之一毛。
掌柜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东西她根本承担不起,事情已经隐瞒不了了,只能把情况如实上报给家主。
她现在才想到要及时止损……但是,已经晚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
掌柜一路无魂状回到伯家药铺,搜罗来纸笔,研墨写了一封书信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压在柜台的账本下。等到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
外面的叫卖声四起,热闹的人世间,真是让人舍不得啊。
药铺的伙计陆陆续续来铺子里上工。一个愣头丫头咧着一口扎眼的大白牙跟她打招呼,正是昨天那个主动招呼辛蛟州的小伙计。
掌柜有些感触,临走之前交给了她一些打理药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