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差遣她过来照看宋怡回去。顾知文得知的原委,心中不是滋味得紧。
宋怡顶了顾倾城的名,但依旧是他的妹妹,男女有别,更何况如今的「顾倾城」,已是册上有名即要入宫之人,如何能与别的男子太过亲密。
太后便是考虑到了其中的不便,才是让女官来送宋怡一程的。
女官扶了宋怡,顾知文扶了秦氏,一行四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的是去到了皇宫门口。
那边顾显等在马车前,见了女官锦月随着三人一同出现,只是微微一愣,便是掩下了心上的诧异。
“锦月见过右丞相。”
“女官不必多礼。”他应过锦月,再瞧了儿子顾知文扶着的秦氏,便道:“这是如何了?”
顾知文道:“父亲,母亲方才不慎扭伤了脚。”
宋怡道:“都是我无用,方才多时不曾缓过来,顾——故母亲为了扶着我,便是没有注意脚下,踩了石子滑到,才会如今这般的。”
顾显算是明白了,秦氏是自己失足摔伤的,便道:“城儿莫要自责,如今身子可是好些了?”
宋怡走到了半路,已是缓过劲来,她本意不再让锦月搀扶。
锦月便是认了死理,说她的职责便是要将宋怡仔细的送到宫门口,定是要扶着宋怡。
秦氏看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推拒,便开口让宋怡莫要任性。宋怡推拒不了,便是由着锦月扶着她。
看着宋怡的确面色好了许多,顾显便是过去顾知文那边扶了秦氏道:“夫人的伤可是要紧?为夫先扶你去马车上吧。”
秦氏感觉今日的夫君对她很是不一样,有一种格外的说不出的温柔。
若说之前她和顾显之间是隔了一重山,那么此刻她便是觉着,隔阂在她们之间的那山,就似是被悄然移走了的。
她心上温暖,暖得微微泛起了一些酸楚。她和夫君顾显,终是熬到了苦尽甘来的这一日了么。
她戚戚道:“有劳老爷了。”
“你我本是夫妻,夫人日后不必再说这些客气话才是。”秦氏由顾显扶去了马车上,随后顾显又是过来宋怡与顾知文这边,说道:“文儿,城儿,你们的母亲今次的伤了脚。为父便是同她乘一辆车马,做些照看。”
“是,父亲。”顾知文即刻便是同意了。瞧了父亲对母亲的态度颇为好转,他如何还不识趣的做那个瞎参和的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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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册封(五)
顾显稍是一想, 便是对着女官锦月道:“锦凤仪,不知可否方便能由皇宫中调一匹马匹出来。文儿与城儿虽是兄妹,但皆是大了,该是注意男女大防的规矩才是。”
“顾右相且是等等。”调一匹马匹, 身为凤仪的锦月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今日中秋宫宴, 为备不时之需, 皇宫中亦是早早做了些准备。安排了许多空置的马匹和车辆, 应对一些突发事件。
锦月知会一声,不消多时一匹枣红骏马便有一名侍卫牵到了顾显这边。
顾知文原以为有机会同宋怡同乘一架车马。毕竟他们二人现下正是兄妹身份。
他甚是欣喜,倒是将什么男女大防全然抛诸脑后, 听了父亲顾显说到男女有别之上, 才是恍若大梦初醒。
他只顾着想能与宋怡亲近, 只是想着他终究要将宋怡娶为妻子, 倒是忽略了二人此时还未正式确定了基本的关系,便是定亲都不曾。
顾知文懊恼, 如何的他这般得意忘形,竟是忘了该要顾及宋怡的名声,真是不应该。
想到未与宋怡定亲,又想到宋怡今日在皇帝面前坐实了「顾倾城」的身份,顾知文懊恼更甚。他在认真盘算, 允诺了带宋怡离开的事,该是要尽快的兑现了。
离去之后再定个亲,成个婚。宋怡成了他的妻, 便是这一国之君要逼婚, 总归不能逼到一个有夫之妇身上了的。
这或许是顾知文有生以来,做得最为大胆的决定。
“文儿, 你便是骑马吧。”顾显由侍卫手上接过了枣红骏马的缰绳,交去了儿子顾知文手上。
顾知文回神接过,道:“是,父亲。”
“城儿,时辰不早了,那马车便是由你乘了。快些上去吧,该是回府了。”
宋怡诺诺点头,应了一句“嗯。”
锦月听闻顾府是个尽职的人儿,仔细的扶了宋怡过去另外一辆马车上。
宋怡对她又是道了感谢。顾府车马远去,她随后才是施礼退下,逶迤着衣裙往宫门中走去。
宫门前,徐徐的月色下,一袭石榴罗群的洛芙立在一辆华棚锦盖的马车边,瞧着顾府远去的车马。
她声音不高,口中唤了一声「楚尽」,一名玄衣男子即刻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小姐,您有何吩咐?”
“去顾府查探一番顾倾城近日的状况。”洛芙语气冷然,宴席之上那派知书达理的闺阁小姐模样早是荡然无存。
好似又是想到了什么,她即刻又道:“对了,还有那住在顾府中的宋怡,她的事情,你便也是仔细的注意着。差清楚了,便是即刻回来禀告我。”
“是,小姐。”男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退下吧。”洛芙才是说完,楚尽便是一套利落的轻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坐上了来时的马车,马车中倒没了同乘的人,宋怡疲倦的心终是能有片刻的平静。
她才是侧头倚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安诸的面容即刻就出现在在她脑中,如何也挥之不去。
那个人竟是岐国的一国之君!
那她将他抛出听雨轩,可谓是不识好歹的作为。是她做错了?那日借顾倾城的名义以牙还牙,她还曾——还曾对他做了那般的事。
如今倒是好了,她真的作茧自缚,落了个百口莫辩的下场了。
她心上又是开始动摇。顾知文那句「若是事情真无转圜的余地,可愿意与我离开京都」的言语再次爬上她的心头。
若不如,便是真的就私奔了罢!
顾知文骑了马匹,跟在宋怡的马车边上。
一行车马在浓重的夜色中按部就班的行进,空寂的街道中除了不时呼啸的几声风声,便是那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夹杂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车马行进的不快,由皇宫到顾府林林总总需要约莫半个时辰。
才是走了一会儿,便是听得那天空中雷声轰鸣,几道白花花的闪电扯过,那雷声好似由远及近席卷而来,轰隆隆的声响即刻就是盖住了车轮声和马蹄声。
要下雨了呢。
马车内的宋怡掀开了当着车窗的竹帘,几颗雨滴便是打落到了她的面颊上。
先前还是月色皎洁的夜空,早已黑云重重翻滚。她担忧的看了顾知文那边,顾知文亦是注意到了面带忧色的她,回了她一抹浅笑,意是让她安心。
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雨丝飘到宋怡的面上。
她如何也坐不住了,再是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随即的宋怡便掀开了车帘对着车夫道:“这位小哥,劳烦你且停一下车。”
车夫停了马车,她便是对着同样停下的顾知文道:“顾大哥,下雨了,便是来马车中躲躲雨罢。”
顾知文受了宋怡的关心,开心得紧。考虑了宋怡的名声,他又是犹豫了些许。
宋怡看出了顾知文的犹豫,继而即刻掀开了车帘,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又道:“雨大了,顾大哥快些上来才是。”
瞧着宋怡淋在了雨里,顾知文心疼了。
雨点落下得越发密集,打得车盖噼啪作响。前面顾显的马车转了回来,本是要接顾知文去车上的。
转回来时候恰好瞧见顾知文已由马匹上下来,将马匹拴到了宋怡的马车后,便是进去了宋怡所乘的那马车中。
“老爷。”秦氏看见了,便是即刻的冷了本还是娇羞发红的面皮。
“罢了,罢了。”顾显倒是不觉着如何,毕竟之于宋怡,她若是能成了未来儿媳,顾显倒是很是乐意的。
瞧着秦氏白了些许的面色,他宽慰秦氏道:“文儿心悦怡儿,明眼人都是能瞧出来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风言风语,我恬了这张老脸去找陛下澄清顶替一事,便是成全了她们二人亦是不可的。夫人莫要忧心才是。”
秦氏听见顾显竟然有意要去澄清宋怡顶替女儿一事,一张面皮更是苍白了几分,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转念想到了她与夫君顾显的关系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好时候,秦氏便将一肚子的话憋了,愣是没再言语。
岐国皇宫,东曲宫朝阳殿中。
安诸一身白色织锦亵衣,坐在烛火摇曳的桌案前。本该要批阅奏章的他,却是坐在了案桌前对着桌案上的一只木匣发呆。
木匣由上等楠木制成的,其上有繁复精美的腊梅雕花,一尺长半尺宽。
木匣边上摆了一副人像,人像上不是她人,便是宋怡的模样。人像是太后从顾显的夫人,便是秦氏那里差人私下讨来的。
便是在中秋前一夜,太后还拿来了人像,要安诸先过过眼。
“母后,夜色不早了,您便是回去歇息吧。”
“你若是不瞧一遍,哀家如何也不能安心歇息的。你就瞧一瞧,便是也耽搁不了皇儿你多少时间的。”
安诸无奈:“母后,你瞧儿臣身侧这些奏章,如何的有空与你瞧那些人像。”
尽管安诸如此推脱,太后依旧不依不饶,最后安诸又是妥协了,囫囵的将人像逐一在眼前过了一遍。
随即的他就瞧见了宋怡的这张人像,再是后来,这张人像便也被他从太后那里讨来了。
小通子安静的立在一侧,看着安诸发呆,心道:这木匣那般的好瞧的么,或许好瞧的是匣里的东西吧。还是,那木匣边上的人像——
看了安诸两侧堆积如山的公文,他却不敢打扰打扰他。
直到殿外落起了雨声,他才过去安诸身侧道:“陛下,下雨了,天气凉。我去为你拿件斗篷罢。”
下雨了?安诸回神,才是听见屋外噼啪作响的雨声。他挥了挥手道:“去吧。”小通子便是过去里屋的衣柜那边,去找斗篷了。
小通子转身,没走几步就是听见了那边安诸的低喃声:“下雨了。可不知那顾倾城现在如何了。”
诚然,安诸还有后话未说出口:她是不是被这猝不及防的雨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模样了,希望这雨再大些。
方才宴席上,他便是受了太后的撺掇,一个头脑发热竟然将「顾倾城」写进了名单中去了。
此刻冷静下来,安诸便是有些说不上的后悔,又有些说不上的期待。心情复杂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通子心上颇是感慨:陛下终于的有了个心悦的人儿了。
这么多年安诸不曾有过上心的佳人,有些宫人茶余饭后不知在他背后不知戳了他脊梁骨多少下,皆是怀疑安诸不喜欢女子,偏好男风。再有的,便说小通子与安诸关系不同一般。
这样的话,虽没有传到安诸的耳中,但是小通子听了甚多。
若是安诸再是不曾有心悦的女子,小通子都要开始考虑那言传的可信度了。
还好,还好。今后他终于可以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的,觉着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哪天便被安诸看上,才是后怕。
他虽不再算是一个健全的男子,但终究也是有着心慕佳人的一颗男儿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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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有小可爱留言了=3=好开心。对于女主,我再次唠叨几句。
她开始很弱,经历了和顾知文等等的事,就慢慢的开始想改变自己娇柔的性格,这里不剧透太多啦-按照我们怡儿对安诸的所作所为,相信我,后面她还会更丧心病狂的!女主入宫后,男主每天都会过得很充实的hhhhhhh——
三千补满=3=么么哒,爱泥萌
第33章 册封(六)
安诸仍旧愣怔的瞧着木匣, 瞧几眼又面色复杂的瞧几眼宋怡的人像,眸光便是在几件物件上来回切换着。
木匣中安静躺着一只银钗。银钗是一支朵钗,钗头是一簇八仙花,花瓣上镂刻有卷草纹理, 做工精细, 可谓上品。这般的钗子, 自然是平常人家接触不到的。
那日安诸醒来, 在衣襟发现了这般一支钗子,还以为是卢未央的。
问过卢未央,她又说并未有过这般的钗子,安诸才是又想该是那将他抛出门外的女人顾倾城的。自是好好的收了起来, 毕竟这亦是可以算是一件物证。
银钗下压了一张字条, 便是安诸仔细保留的另外一件物证。字条被对折着, 隐约可以看见墨迹。
那边小安子拿来斗篷, 看着安诸依旧是在发呆,他终于忍不住道:“陛下, 这钗子真是好看,可不知是要送给哪位小姐的。”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是不是送给顾家小姐的。
“不是,这是顾倾城的东西。”
小通子被呛得咳嗽一声:“顾小姐的?”
他以为按照平日安诸的性格, 便是会邪邪一笑说东西是送给顾府小姐的。
东西竟然是顾府小姐的!小通子心上有几分的嘘唏,陛下与顾小姐的关系,竟是已到了私下交换了定情物件的地步的么。如何的他却后知后觉, 之前愣是没有察觉陛下的变化。
不对, 小通子好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之前的时候,安诸曾微服出宫了一趟, 回来时候变色不是很好。
然后,然后!
“天哪。”小通子忽然大悟。
那日安诸回来,便是到了御书房,二话不说便开始写起了圣旨。
写好了,等着墨干后,他即刻将圣旨递去了小通子的手上,道:“去,给孤去顾府,将这道圣旨给孤送过去。”
是的啊,便是那个时候就有这般明显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