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本宫答应便是,宫里的确不适合妤冰,她平生所愿便是随性而活,随性而过,向往自由自在,若能给她一个成全,本宫又何乐而不为”
“懿贵妃娘娘,大祭司被夏忆君缠着没办法,动用一切可行之法,得到的结果均是瑾蕙皇后还在人世,但却无法知晓具体何处,夏忆君让我陪着出来寻找她母亲一起回银湖村,大祭司只说到京城或许可以查到瑾蕙皇后的蛛丝马迹”
门外,冷无言突然捂着心口,苏吟见势不妙:“小姐,你怎么啦!”
冷无言挥了挥手,镇定了心神:“没事,我们回去,好一个千里寻母,真是让人感动。”
不久,懿贵妃离开了天字号上房,殷青莲送走了懿贵妃的仪仗队,冷无言在赏月台隔着帷幔看的清楚,吩咐苏吟:“告诉殷青莲,将那对母女安置到无情阁风情园,并告诉她们,若要安全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在风情园等候佳音,马上将消息散出去,无论多久,暗中查访,此事不许惊动我义父。”
安排妥当之后心中稍微安稳了些,她需要知道这个答案,就算天下之容颜相似的人何其多,为何人人都能将自己认错,当年出来的时候,义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自己的容颜大白天下,难道义父有事瞒着自己,或者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看见那对母女为何自己忍不住要出手相助,她不禁对自己的身份产生的质疑。
数日后,冷无言正在赏月台捧着本书细看,楼下忽吵嚷了起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声扰了她看书的清静,正要说什么,女子已经上了赏月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女子已经扑在倒在她怀中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看清了怀中的女子,正是赫连敏姮,虽然有些令自己不知所措,却伸手将她抱着,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尽情的哭泣,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期希这样的感觉,仿佛丢失了许久的一份情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抱着怀中伤心不已的人儿,冷无言想要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嘴角渗出了几滴血,伸手悄悄地抹掉血迹:“梦儿,告诉冷姨,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赫连敏姮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悲伤:“冷姨,我爹不许我到流水无情找你,更不允许我在见你,我不依,爹打了我,从小到大爹从来没有打过我?”说完又开始哭了起来。
冷无言只淡淡的一笑,将她在次抱在怀中:“没想到堂堂的萧国赫连长公主,生活起居,封地食邑堪比皇太子,没想到也有不能如愿的事,看似天家富贵,却如笼中之鸟,不得自由”
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冷无言,似乎对她口中说出的话颇觉吃惊,又似曾相似,仿若身边从小照顾自己的两位宫女曾说过,母后就是厌倦了宫廷中无休止的争斗,不喜欢做笼中的金丝雀,才毅然离开了宫廷,又望着冷无言那张与自己母亲相似的容颜:“冷姨,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梦儿,这世间之事,除了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其他任何只要我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你的身份在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萧国皇室,公主取名从敏从女,而赫连姓确是你母后瑾蕙皇后的姓氏,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你自己不说,我也就没问,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冷姨,既然你想知道什么都能得到答案,可以帮我找到母后吗?”
冷无言看着这个女孩,皇族的赫连长公主,心中却不免对她有些同情起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母后,不是已经死了吗?连你父皇都下旨追谥了,还有必要在继续找下去吗?”
赫连敏姮眼中满含着泪水:“冷姨,实话告诉你吧!由始至终父皇根本就不相信母后已经死了,那封昭告天下的追谥,是被皇祖母所逼,被朝中大臣所逼,父皇为了天下安宁,稳定朝中人心,不得已为之,实乃情非得已,母后失踪后,父皇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在立过皇后,就是为了等母后回来,听闻当年宫廷争斗不断,又有朝中大臣几乎一边倒不满母后,说母后是红颜祸水,令母后失望决然的离去,我能理解母后当初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很想母后,冷姨,你就帮帮梦儿,查查母后的下落,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母后死了,至少也让我们这些人能够真的死心,不在抱着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
瞧着眼前的孩子,又是一个想念母亲的孩子,纵然有拈香带着夏忆君千里寻母,而这个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如今所求不过就是想见母亲而已,冷无言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梦儿,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母亲还在人世,只是不知道在那个角落,所以你要耐心等待,有消息,我会设法告诉你的,别在伤心了”
赫连敏姮听到冷无言口中说出的答案,心中大喜,却仍旧依恋着冷无言的怀抱不想离开,她也就任由他依恋着,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闱权谋中能够长大,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想来得到的宠爱不是一般皇室公主能够比拟,只是自己如此安慰她,告诉她母亲还在人世,是否给了她希望,有活着将来会亲手将她的这个希望给打碎。
良久,冷无言缓缓开口:“梦儿,这流水无情,人来人往的,你是金枝玉叶,不适合住在这儿,我给你另外安排个地方,有时间我会过去陪你?”
“冷姨,要不你陪我一起吧!梦儿不想在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屋子里”
“好”冷无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赫连敏姮的要求,吩咐着:“苏吟,你亲自将赫连长公主送去无情阁,安置在怡枫苑。”
苏吟一听,是怡枫苑,心中顿觉不妙,试探性的问着:“小姐,确定是安置在怡枫苑吗?那可是小姐的闺房之处,主人定下的规矩,小姐您又忘了?”
“义父的规矩是义父定的,闭紧你们的嘴,别乱说就行”随后向赫连敏姮投去一个微微的笑容:“梦儿,你跟苏吟去吧!但是记住,进去之后,别再踏出怡枫苑,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怕是我也救不了你。”苏吟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对她的请求却是无法拒绝,因为她喜欢这个孩子,没有皇族公主的傲慢架子,如此的平易近人,将自己的心事告知自己,那就留在自己的身边吧!总好过终日一个人冰冷的日子,而义父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所以才对梦儿如此的叮嘱。
月色朦胧,冷无言悄然回到了无情阁,踏进怡枫苑赫连敏姮见是她回来了,飞也似的扑到她怀中,此刻的她仿佛不是令人羡慕的天子骄子--赫连长公主,而是依恋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儿,等待着母亲的归来。
晚膳时分,赫连敏姮瞧着冷无言用膳有些奇怪,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主仆俩,冷无言似明白她要问什么,才道:“我没有味觉与嗅觉,所以才会如此。”
赫连敏姮端着米饭巴拉了两口,又望着苏吟:“苏姑姑,你能教我怎么辨别哪些食物是冷姨可以吃的吗?”
苏吟将目光投向冷无言,冷无言只是眨了下眼睛,苏吟微微笑着:“既然公主肯替我分担,那我教公主便是。”
得到了同意,赫连敏姮高兴得又使劲巴拉了几口吃食,然后摸了摸肚子,终于可以不用守着规矩吃饭了,在宫里用膳,这也不许,那也不准,这不合规矩,那不是公主该做的,今日终于可以放肆一回了,冷无言瞧着赫连敏姮舒心随意的样子,倒是露出了难得地笑容。
沐浴之后,冷无言躺在榻上休息,赫连敏姮与冷无言同住,迷蒙之中她似乎听见了冷无言口中在说着什么,却有听不不真切,如此好几个晚上,她都留意着冷无言的举动,某日,冷无言突然起身捂着口拉开了房门,从掌心渗透着丝丝血迹出来,当她自己发现的时候,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这样的境况像是从赫连敏姮来到赏月台哭诉那日后便开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来不及多想,苏吟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
次日,冷无言梳洗完毕,与赫连敏姮用过早膳,项伯捧着帖子踏进了怡枫苑:“小姐,襄王妃到了。”
“请襄王妃去正厅,我在哪儿见她”吩咐完之后,冷无言知道也许有些事是该让她浮出水面了,嘱咐了赫连敏姮几句,便朝正厅走去,襄王妃已经等候在此,正要迈步进正厅,一个小女孩窜了出来,抱住了冷无言的腿,令她无法动弹,口中呼喊着:“娘,娘,你不要丢下夏忆君。”
冷无言看清了小女子的容颜,心知这是自己安置在风情园的客人,抬眼便见是拈香追了出来,赫连敏姮也不顾叮嘱,闻听外面的动静也来到了此处,襄王妃已经来到了众人跟前,眼中满含惊讶,问着:“拈香,你怎么在这里?”又望着赫连敏姮:“赫连长公主,你怎么也在这儿。”
而后仔细打量了冷无言的容颜:“你是?”
项伯才开口说着:“襄王妃,这位便是我们无情阁的大小姐冷无言。”
襄王妃这才恍然大悟,冷笑着:“冷无言?当真如外界传言,容貌简直与瑾蕙皇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比她更美。”
她没有正面回应襄王妃的话,欲伸手将夏忆君抱起,口中却有些不对劲,用手捂着口,依旧有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项伯见状,才道:“请赫连长公主、拈香夫人和夏忆君小姐暂且回避。”
项伯吩咐苏吟将冷无言搀扶进了正厅,冷无言稍微稳定了自己,便问着:“襄王妃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冷小姐也算是才女,后日宫中设宴,本王妃想请小姐到宫中献艺,只是今日一见,怕是冷小姐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言毕,从袖中拿出了襄王府的令牌。
良久,冷无言深呼吸之后,用手绢擦掉了血迹,站了起来:“如约而至,定不让襄王妃失望。”随即接过令牌留给了襄王妃一个背影便回到了怡枫苑。
项伯送走了襄王妃,对冷无言的境况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了,如此下去恐怕性命不保,除非……他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之下,却也不敢自作主张。
苏吟突然发现冷无言的身体自赫连敏姮的到来之后,越来越不对劲,自昨日与风情园的夏忆君见过之后,更是每况愈下,项伯不仅多次跟苏吟提过,连偶尔回到无情阁向冷无言回话的殷殷青莲也发现了不对劲,无奈苏吟等人跟冷无言提了几次之后,只得到冷无言冰冷的一句回答:不许声张,更不许告诉梦儿。
次日一早,声势浩大的仪仗队停留在无情阁外,一袭龙袍装束的男子从銮驾上走了下来,小厮见此情形,匆忙禀告给了项伯,而无情阁虽有规矩,但是司马誉此刻的出现,却不想被无情阁的众人人拦住,司马誉身边的侍卫为其开道,径直进了无情阁,到了正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无情阁自出现以来被这样的阵仗的,这样身份的人无礼的闯入,冷无言听着项伯的言语,依旧冷静得坐在怡枫苑的亭子里,吩咐着:“将所有人撤回,若是这一国之君能在哪儿等到我用过午膳还在,我就去见他。”
项伯颇为担忧地反问着冷无言做出的安排:“毕竟是一国之君,这样怠慢,恐怕不妥吧!”
“无妨,当今陛下今日亲自来到无情阁,怕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吧!你先退下吧!若问起,就说我正在劝赫连长公主,晚些时候再去觐见”项伯领命退了出去,冷无言突然一阵咳嗽,用手绢捂着口,不经意间将带有血迹的手绢折了起来,藏入袖中,让赫连敏姮没法发现这一切。
许久,冷无言定了定心神,瞧着正玩得开心的赫连敏姮,心中却是暖暖的,这么多年的孤独,却只有这些日子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无比开心,她很想留住这样的时刻,只是缘分这东西该散就得散:“梦儿,你父皇亲自来接你,你就去见你父皇!跟他回宫去吧!”
“冷姨,我在无情阁的日子,也多亏了你的照顾,这些日子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日子,我有个愿望,我希望日后我出嫁那日你能代替我的母亲送我上花轿”
她没有想到赫连敏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从心里喜欢赫连敏姮,也愿意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她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问着:“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们的相遇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又或者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若还愿意让我替你完成这个愿望,就用我送你红玉镯来找我,因为这个红玉镯能让我无条件答应为你办到三件事。”
赫连敏姮不大明白冷无言话中的意思,看着手腕上那只红玉镯,眼中虽有不解的意味,但对冷无言却流露出那种深深的依恋,坚定地回答着:“不管冷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管我们之间的相遇是不是不单纯,我认定了你,不管将来如何,梦儿都愿意视你为亲人,因为这些日子你让我体会到了这十多年失去的母爱,梦儿谢谢你。”
她对冷无言说出这话,并不是简单的这些日子过得开心,而是她从小生活在宫闱倾轧的皇宫,早已学会了擦言观色,众人都瞒着她,其实她早就知道她的出现,令冷无言的身体每况愈下,还下令众人瞒着她,虽然她不知道冷无言的身体为何会因为她的出现变成这样,但是却也隐约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从相处这段时间来看,冷无言晚上经常做梦,似乎梦里的那些东西都是她最珍视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那道被锁住的坎,让她平静。
醒来之后地她又跟个没事人样,仿佛梦境中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赫连敏姮临了离开怡枫苑前,又匆匆跑了回来,抱住冷无言:“希望明日的宫中盛宴,还能在见到冷姨。”
“我一定去”目送赫连敏姮离开,刚要转身,顿觉脑袋一阵晕眩,苏吟见势不妙,立即扶着冷无言,只听她吩咐着:“送我去密室。”
话音未落,赫连敏姮与司马誉已经来到了怡枫苑前,项伯朝冷无言丢去了一个很无可奈何的眼神,冷无言强行镇定心神,朝他挥了挥手,司马誉上前,冷无言也不行礼,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立着,冷无言有些不耐:“陛下,梦儿已经愿意跟你回宫,你到此还有何吩咐?”
“朕听闻无情阁消息灵通,想问问冷小姐,是否知道谕袖楼的事?”
听见谕袖楼三个字,冷无言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异样,稍纵即逝,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无可奉告”赫连敏姮已经走到司马誉身边,撒娇一通,拖着她父皇离开了怡枫苑,离开了无情阁。
密室之内,冷无言沉默不语,苏吟在一旁陪着,项伯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冷无言面前:“小姐,为了您的安危,以后这怡枫苑还是划为禁区,跟赫连长公主等皇族众人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冷无言将药一饮而尽,运功调息一阵之后,缓缓睁开眼睛:“项伯,您的关心我自是知道,可是义父的目的,您也知道,为了义父,有些事我必须做,萧国皇族也必须要接近。”
随即又望着苏吟:“楚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一切都按照小姐的计划进行着,只是主人送来了一封信,还请小姐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