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言一阵冷笑:“皆在我手,我倒是想皆在我手,可惜我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没想到堂堂谕袖楼的楼主也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
“是啊!都是棋子而已,可是您想知道下棋的人是谁吗?”
“是谁?”
“前瑞王司马邑权,如今是我的义父,而我就是赫连妤冰,也是谕袖楼的楼主”不禁一阵自嘲的冷笑。
上官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无言,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十多年过去了,赫连妤冰不可能还这么年轻,容颜娇媚。”
“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是不会相信的,说来我自己也不相信,若不是苗疆蛊毒延续着我的生命,控制着我的容颜,怕早在十多年之前我就已经死了,如何还有今日的我。”
停顿良久,上官太后才道:“以你的聪慧和江湖上的盛名,如今的局面你是可以扭转的,说吧!你今夜来找我,想必是有事想跟我谈。”
“您好好的活着,如果我真的能扭转如见的局面,就用您老人家的命来换吧?只可惜是如果,目前的局面我真的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是我的命?你就不能奋力一搏,扭转乾坤”
“您难道不知道吗?自从澄儿出生之后,誉让我自己抚养孩子,可是却被你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养在您的身边,虽然也能时常相见,可终究不在我自己身边;傅闵萝告诉我的那些话,想必也是你通过她之口告诉我,为的就是逼我自己离宫!却不曾想当年的岑氏却要置我于死地”
上官皇太后听着冷无言将当年的事细细道出,只是微微一笑:“你终究还是知道了?可你却不知道司马邑权处心积虑几十年想要的是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当前的局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扭转乾坤,谈何容易,如今大权均在司马邑权手中,而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剑而已,这个局面我没有打算去扭转他,况且我马上就要以冷无言的身份嫁给司马琏了,我想要的依旧是我的,皇权富贵,母仪天下,而你就看着你的儿子终身痛苦吧!”
言毕,转身离开了慈宁殿,回到了凤仪殿试了下新娘嫁衣,在梳妆台前从梳妆台下取出了残冰诀,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却忽然觉得似乎比前面的要厚些,从头上取下簪子,拨开了夹层,冷无言阅毕,心中才道:“原来如此。”
来到烛火旁,拿起了残冰诀,将其点燃丢尽了金盆之中:“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无残冰诀;更无蛊毒续命一说。”残冰诀自我而起,也要自我而终结。
回到凤仪殿,冷无言扶着额头静坐着,自楚国攻入萧国境内,谕袖楼之谜大白天下以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谋算,义父想要达到的目的,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冷无言愿意看到的,也不是作为赫连妤冰愿意看到的,如今大哥高承义,高家的卓二哥已不知所踪;鄂国公高老爷子却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自己的亲妹妹也因自己而死;如今全乱了,一切都已经乱了套。
还有梦儿、澄儿、司马誉许多的牵绊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南宫玮他罪不至死,司马瑶也不该死,他们的一对子女更是无辜,而南宫玮的的真实身份,他们都是错生帝王家而已,造成这一切悲剧只因自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到底该怎么办,义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低头扶额的苏吟见冷无言自赵太后死后,似乎越发的睡不安稳,常常梦魇缠身,而苏吟的慢慢靠近令冷无言顿时惊醒,冷无言瞧着一脸担忧的苏吟,冷冷地问着:“苏吟,你说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错了?”
“小姐,您没有错,只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而已”说着递上一杯热茶。
冷无言端过热茶放在桌上,打开了盖子,茶香萦绕扑鼻而来,冷无言却盯着茶杯上的热气,良久才道:“熟悉的凤仪殿,熟悉的皇城,熟悉的茶香,却已物是人非。”
随即将端起茶碗倒在了一旁地上的痰盂里,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清冷,询问着:“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小姐了”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冷无言出了凤仪殿,上了马车,到了身为萧国长公主司马瑶曾经居住过的公主府,府内外早已被谕袖楼的人掌控,连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苏吟从旁人哪儿拿过一盏灯笼,在冷无言前方带路。
推开门的刹那,赵允熙也已被带到了此处,就连软禁在凤鸾殿的司马誉也被其义父吩咐带到了此处,冷无言见着相知相熟的众人,却是无可奈何,如今义父的权势权倾天下,不管做了任何周密的部署,自己没有想好万全之策之前,只能如此,尹连歆和殷青莲早已端着备好的酒水等候在此。
冷无言瞧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司马瑶、一旁的南宫玮,脑海中浮现着当年他们成亲的情形,是自己将司马瑶的手交给了南宫玮,如今竟变成了这样,不忍再看下去,可不能让义父擦觉到自己的不忍和妇人之仁,她抬抬手,尹连歆和殷青莲已经将鸩酒放在了他们的面前,司马誉急切地骂道:“冷无言,你当真冷血到如此吗?你忘了当年瑶儿视你如亲姐吗?”
赵允熙想要挣脱,却被身旁的人控制着,不敢轻举妄动,拉大嗓门,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师妹,我不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你变得如此冷血,杀人不眨眼,可是您不能杀了他们。”
两人叫嚷着,令冷无言无比心烦意乱,她逼着自己必须狠下心来,不能前功尽弃,闭目深呼吸之后,紧握着拳头,依旧冷血无情的说着:“闭嘴”回头望着他们,继续说着:“赵太后当年将赫连氏一门屠杀殆尽,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得死,统统得死。”
将手一抬,司马瑶却将面前的酒撒了一地,死死得盯着冷无言,心里的那份骄傲,令她不能低头,冷无言只冷静地吩咐着:“在准备一份就是了。”
殷青莲和尹连歆本就是冷无言的心腹,见其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便退了下去,冷无言走到司马瑶和南宫玮面前,又打量着两个孩子,虽是不忍,只问着:“孩子,你们俩告诉我,怕不怕死?”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一人贴着南宫玮,一人贴着司马瑶,冷无言凑到其耳旁低声道:“佛曰:死即是生,生即死,妹妹安心上路吧!”
司马瑶听着冷无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话语,此刻她竟信了,也许是自己在劫难逃,也许是另一重际遇,不久,尹连歆和殷青莲在此将备好的鸩酒端了上来,司马瑶只是望了四周,朝司马誉叩头:“皇兄,保重,我们来生再见。”又望着赵允熙:“因果循环,只有定数,今生与你相识相知,我不悔不怨。”
端起了酒杯,脸上一脸无奈,又看了一眼南宫玮,将其中的两杯酒递给了两个孩子,并说着:“孩子,不要怕,若天可怜见,来世我还做你们的母亲;”端着酒杯看着南宫玮:“此生有你,足矣。”一饮而尽之后,两个孩子也随母亲而去,南宫玮只喃喃自语道:“母知子,子却不知母。”四人饮酒之后,不久便倒地,不省人事,其义父派人来监督的检查之后,吩咐将尸体送出了公主府。
冷无言强撑着精神,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能够安然度过,在离开的之时给尹连歆和殷青莲点了点头,他们俩也做出了回应,司马誉此刻对冷无言十分的失望,被带回了凤鸾宫个继续软禁;赵允熙也被带回了天牢。
在众人乃至世人眼中楚国皇族都已经绝后,而赵允熙因为是楚国外戚之故,也不知是其义父的放任还是冷无言的不忍,终究还是活到了冷无言与司马琏的大婚。
两人的大婚定在了盛平殿举行,冷无言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由苏吟搀扶着迈入了盛平殿,司马琏在殿内握着红绸等候,司马邑权端坐在殿内正中,赵允熙、司马誉和懿贵妃等人被安排在一旁坐着观礼。
冷无言走到了司马琏身旁,苏吟将红绸的一头放在了冷无言的手中,面对着司马邑权,冷无言心中无奈,楚萧两国的文武大臣,只有楚国的被屠杀殆尽,而萧国的文臣武将多数得到礼遇,司马邑权没有赶尽杀绝,项伯站立在其身旁,大声喊着:新人就位,一拜天地;两人闻声拜着,待第三拜夫妻对拜之后,冷无言却自己掀开了大红色盖头,众人因此皆是一惊,不明所以,望着冷无言。
而冷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司马邑权的近侍身上拔出了佩剑,剑指司马邑权,距离还有几寸的距离,冷无言却因浑身袭来的剧烈疼痛,长剑离手,倒在地上独自承受着痛楚。
司马琏自从他父亲在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逼着冷无言嫁给自己的时候,他便明白她是被他的父亲威胁控制了,此刻看见他父亲手中的蛊铃,看见冷无言的痛楚,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如今整个皇城都在他父亲司马邑权的手中,趁其父亲不被,出手夺过了蛊铃,也被其父亲重击了一掌,赵允熙此刻却打倒了控制自己侍卫,与司马邑权对打着,谕袖楼的人见此,不知该如何是好,楼主和主人的对峙,他们不知道该帮谁,只能干看着,不久冷无言微微缓解,见重伤的司马琏倒地,爬到了司马琏身边,让其躺在自己的腿上,心中无比难过,伸手摸脉却是回天乏术之状,司马琏将蛊铃交给了冷无言,却见她为自己掉下了眼泪,用尽力气伸手擦拭着:“我喜欢你,却也爱着妤清,如今我和她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请你替我们照顾好洛儿,我生前不能全心地爱着她,让我死后能够永远陪着她吧!”
冷无言泪如雨下,手中握着蛊铃将司马琏揽入怀中:“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为了我不值得你用命来换我的自由”
“值得不值得,我自己知道,好好活下去,用你的智慧和谋略终结这乱局,也让我父亲少些罪孽”话音越来越小,司马琏就这样在冷无言的怀中没了气息,冷无言看着手中的蛊铃,用尽力气起身,将蛊铃交给了心腹,那个视如妹妹的苏吟,做了简单的调息之后握起长剑,一招使出将司马邑权和赵允熙的厮打局面隔开,运残冰诀使出了残冰剑法,开始冷无言处于下风,慢慢地趋于平手,当众人都以为冷无言必败无疑的时候,冷无言却使出了司马邑权都不曾知道的最后一式,将司马邑权一身的武功尽数废去,还将其重伤,而自己也因使了这招造成了伤人十分自残五分的伤势。
项伯见司马邑权伤势惨重,情形不对,又不想对冷无言动手,带着司马邑权逃出皇宫,原本忠于萧国皇室的侍卫纷纷想要继续追击,冷无言用尽力气,从苏吟手中拿回蛊铃的瞬间,吩咐着:“不许追。”
懿贵妃与司马誉见伤势严重的冷无言,关切的问着:“妤冰,为什么不让他们追?”
冷无言因伤势严重,口中鲜血直往外涌,赵允熙点了其几处大血,暂时稳住了,冷无言才道:“不管当年如何,始终他曾经救了我一命,况且有项伯在,去在多人都不会将他带回,何苦送了他们的性命”
伸手示意苏吟过来,吩咐着:“传我命令,谕袖楼所有势力及人员立即撤出萧国皇宫,不得违抗”随即看着司马誉:“司马邑权被我残冰诀所伤,活不过七日,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如今天下一统,您是明君,定能打理好这江山。”
刚迈出几步,似站不稳,赵允熙担忧其伤势,上前搀扶着冷无言,而她却没反对,同行走到盛平殿门处,冷无言却回头望着站立在远处的司马誉:“请你看在你我过去夫妻一场的的情分上,将司马琏与妤清合葬一处,毕竟是个无辜的人,也是一对可怜人,洛儿我受妤清和琏临终所托,会亲自将其抚养长大,告辞。”
谕袖楼的人得到楼主的命令后彻底从皇宫消失了,而冷无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似乎已经断绝了司马誉想要说的话和想要做的一切,难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吗?她与赵允熙一道离开了,司马瑶一家四口的死,该如何同母后交代,是自己爱的妤冰变了,还是自己变了,亦或是从他归来之后所做的一切就注定这一切就是这样的结局,自己与她终究缘尽了。
只是梦儿和澄儿如今在何处,她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么他们都是她的孩子,想必她会保护好她们吧!近几个月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恍如昨日,就在刚才司马邑权手中晃动的铃令她如此痛苦,十数年在她身上究竟发了什么,自己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此时此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留下,徒留下自己与懿贵妃呆立在原处望着冷无言等人离去的背影,而司马誉眼角却滑落下伤心难过的泪痕。
第31章:往昔今夕
赵允熙陪着冷无言回到怡枫苑,赵允熙用尽全力将冷无言的内伤治好,因身中蛊毒的关系,没几日便稳定住了伤势,只是数月不能使用残冰诀,休息了五六日后,项伯到了怡枫苑,恭敬地请冷无言到了司马邑权的房间,推开书柜,却是一间密室,项伯将冷无言请了进去,司马邑权此刻已经命悬一线,项伯领着冷无言到了一幅幅的画像前,冷无言看着这些画像,心中尘封已久的画面被触动,原来那些与自己容颜相似的画像题词均与自己的姑母有关。
司马邑权咳嗽了几声,冷无言回过神见榻上的司马邑权开口:“也许是时候告诉你了,你与你姑母长的太相似,就连她的亲生女儿南宫苑萝也不及你。”
“若不是义父密室中的这些画像,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与姑母竟然如此相似,几乎如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见冷无言冷若冰霜的脸上的没有丝毫的波澜:“数十年前,萧国国力薄弱,楚国强大,萧国不得已将身为皇子我送到楚国为人质,期间却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便是身为你姑母的赫连慧芝,后来的楚国先帝元妃赫连慧芝,当年苦苦的劝说,可终究难以违抗圣旨,她入了宫廷成为了楚国仅次于皇后的元妃,而我也得以顺利回到萧国,本以为放弃皇位可以得到所爱,不曾想自己失去了一生最为重要的女人,而你一直向往自由,也因你与其姑母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颜,所以我近乎疯狂的使用所有计策让你离开皇宫,皇室终究不是你的归宿。”
冷无言听着司马邑权近乎哀求和救赎的心态所发出的语句,心中五味杂谈,她自己的确向往所谓的自由,也向往所谓的江湖,可自己毕竟是爱上了司马誉不假,暮然回首,梦儿、澄儿还有那个托付拈香照顾的女儿夏忆君,几个孩子已经成为了她与司马誉之间不可断绝的纽带,司马邑权做的这一切也许没有错,不过是因为她爱上了姑母,不愿意自己嫁入皇室,步姑母的后尘,可如今诸事接在自己手中,自己听与不听都无赶紧要,而自己对他也不知死该感激还是该怨恨,当年本欲同归于尽,岂不料他救了自己一命,也因而自己身中蛊毒,天下之事莫不如此刻,怨不得,恨不得,不待司马邑权说完,冷无言已经不耐烦的离开了密室,临走只说了句:“谢谢”
终究对于赫连妤冰而言,她还是恨不起来,不管是身为冷无言也好,还是赫连妤冰也好,骨子里的善良和本性始终不曾改变,楚国已经亡国了,自己也将所有的权利交给了司马誉,隐退江湖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