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长公主——我的耳朵
时间:2022-05-02 12:06:06

黎寻之觉得好笑,难不成她还想长得与他一般高?口中对着她的后脑勺道:“殿下已是比很多女子都高挑,已经很不错了。”
夏漓回头白他一眼:“你就没觉得你正大光明的看风景,我像是贼眉鼠眼的在偷情报?”
“没觉得。”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她所说的这种感觉,听她这么形容,他在心里暗笑,面上一本正经的否定她的话。
垛墙边数步就有岗哨,还有兵士在海鳗道上来回巡逻,夏漓观察这些兵士,他们军服整洁,精神饱满,面容肃静,并未因她二人,以及后面跟着的一群侍从有异色,只在她与黎寻之经过,或者遇见时,手持武器微微躬身行军礼。
待再次行到一处敌台时,夏漓并未如前几次一样,只在外面打量几眼却未入内,这一次,她跨入门坎,举目观察内里,有兵士驻守,在见到她二人进门时,便行礼退到了边角……
敌楼内里光线较暗,有些狭窄,她看了看两边只容一人通过的木制楼梯,抬步向右,打算登上二楼,却被黎寻之拉住手阻了脚步,然后,他弯腰先她一步登上楼梯,途中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
到了二楼,二人移步窗前,黎寻之推开窗扇,让她站在他身侧,透过窗扉,看向远处。
嗯,这样与他同观,她的感觉好多了,她听见响动回头,见守楼的士兵正通过楼梯下楼,她本就将何有才留在外面,这些士兵再一走,这处地方便只剩下她与黎寻之二人。
“殿下为什么想要在城墙上观景?”黎寻之像是没察觉周围动静似的,垂眸问她。
“站在顶峰,看到的才叫风景;目视远处,见到的世界才够无际。”
夏漓粲然一笑,抬眸与他四目相视,在他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眨眨眼,转头继续居高临下看远处。
她的双眸因笑容弯成月牙,她的笑容直接牵动他的心,他的眼角眉梢也随她绽放出笑意……
世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罡风的呼呼声,以及士兵巡逻间衣物与铠甲的摩擦声,在这高高的敌楼中眺望,夏漓的内心安然,她的目光在久视远方后收回,看到楼下跺墙处玄一、堇一以及何有才数人,人人都如她一样,在远望。
她在心中感叹,世事易变,但他们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轻声开口:“其实……,不只老天与陛下……”
黎寻之不解的看着她,她的眸光深远,似在追忆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模糊,她侧眸看了看他,然后转头继续道:“我的身体当年确实很不好,不只老天与陛下为我的存活努力,还有秦大夫,秦大夫绞尽脑汁、废寝忘食的为我配药方;王乘风、玄一他们,为了药方上的稀有药材,极尽全力翻雪山、爬峭壁、进森林、搜山坳……”
她看着下方他们的背影,无比安心……
黎寻之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玄一等人,他并不奇怪,她与他们之间相处自然,默契非常,并不只是主仆,更像是友人,甚至亲人,有这些经历才算正常,只是他们做的这些,她是不是也一起去了……?
她转身仰头看着他,捏捏他的手,口中道:“所以,我的命不只是我一人的,我虽不惧死,但我也绝不会故意寻死,你不要总为我担心,总想挡在我前面,我会护住自己。”
他微笑,抬手摸摸她的鬓角:“对于你,我的担心,想护你的心,已经成为本能,所以,阿漓,不挡在你前面,我做不到。”
她也笑:“额……,那这样,你护我,我也护着你,咱们互相保护,谁也别吃亏。”
他失笑:“好,阿漓便藏在我身后保护我。”
“……”听听他这诱哄的口吻,夏漓白他一眼,无语,躲猫猫吗,还藏在你身后?
她的脸色都黑了,黎寻之见好就收,道:“殿下,冬日天凉,在高处久吹风,身体会受不了,咱们找个地儿用晚膳,然后我送你回宫,好不好。”
“好。”
这一次,夏漓终于能在宫禁前被黎寻之送回宫,她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得成亲,这回总没人老嫌弃她躲在家里不出门了吧。
 
第78章妃陵祭夏漓娘亲
 
十一月二十八,冬至,阴极阳升、万物生长,天子亲自主持祭天大典,为天下苍生祈求来年国泰民安、风和日丽。
祭台在京外,皇帝携众臣提前驻毕行宫琼华宫,斋戒沐浴,第二日再行祭礼。
皇陵离琼华宫,快马只需半日,夏漓说服她皇兄同意,让她在冬至前一日去皇陵祭拜,然后歇在皇陵附近驿站,第二日去琼华宫会和,一起回京。
十一月二十七日,寅时,冬日日出迟,此时还是暗夜,夏漓要在皇宫北门,带着人直接微服骑行出发。
众人刚出宫门,便见前方一盏灯笼的微光中,影影绰绰挺立数人,夏漓停步,看着来人向她走来,不由挑眉:“你是怎么收买陛下的,我说他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不让夏恪礼送我……”害的她准备污蔑二皇子能力差的一箩筐话,硬是没用上。
微光中黎寻之面容柔和,凤眸含笑,轻声道:“陛下让臣寅时等在此处,护送殿下,其他什么也没说。”他伸手将她披风的兜帽为她戴上,然后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夏漓脸都黑了:“我的头这么吸引你,还是你当我三岁幼童,哄我玩?”这家伙摸上瘾了不成?
他微阖眼眸,掩住笑意,他只是觉得掩在玄色披风中,她露出的莹白小脸很可爱,忍不住想摸摸她而已,怕她炸毛,他道:“殿下,再不走,天要亮了。”
这家伙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夏漓白他一眼,几步上前踩着马蹬跃上马,道:“去皇觉寺山脚下用早膳。”
“是!”
众人翻身上马,夏漓一马当先,一射而出。
夤夜出行,在城内还能有些灯光,出京城后,官道笔直,夏漓一行四、五十人,个个骑宝马,在暗夜中奔行。
疾驰中,只有马蹄的踢踏声,无催马的呼喝声,黎寻之侧头看向她,兜帽已被风吹下,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她弓身娴熟的骑姿,他转回头,始终催马与她并行。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亮,快马疾驰的众人,在皇觉寺山下下马,数十匹膘肥体壮的马匹被安置在上山的石梯附近,众人统一去用早膳。
镇上街边的小食摊已升炊烟,街边餐馆有的也已开门,夏漓走到禁卫们已经清查过的餐楼面前,视线却被前面正在包小馄饨的小摊吸引,她转身直接去小摊,对众禁卫道:“你们在这家吃,我去那边。”
何有才立即快步过去,摸出自己的帕子将那小摊的桌椅擦一遍,殷勤道:“主子,坐这边。“摊主是一对年青夫妇,被突然过来的一行人震的谨小慎微,摊子的男主人小心翼翼看着顷刻间便坐满的小小摊位,然后对中间明显作主的一对丽人询道:“不知客人用点什么?”
夏漓温和道:“一个二两馄饨,九个三两,老板快些。”她身边坐着黎寻之,何有才等人坐在她身后的两张桌上,其余人都在刚刚那餐楼里。
夏漓看着身边的黎寻之:“要是你吃不惯路边摊,待会儿让那边给送点其他的来。”她指了指更多禁卫用餐的餐楼。
黎寻之微笑:“殿下吃的惯,我自然也吃的惯。”
夏漓认真看着他,不大相信:“别逞强,吃坏肚子,我会把你扔在半路。”
“在殿下眼中,我这么没用?”黎寻之无奈。
“这跟有用没用有什么关系,是人对环境的耐受度的问题,我当年刚出门的时候,可遭罪了,吃什么都不对,要不是身边就有大夫,小命早没了。”
黎寻之更无奈:“那会儿殿下才多大,我如今都多大了,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在京中办差,也会出京去不同的地方,从未因吃食耽误过行程。”
见她似乎还是不大信的样子,黎寻之失笑:“在殿下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认为他娇生惯养、四体不勤吧?
“贵族子弟,生活精细,不吃外食,不用外物。”夏漓瞪大眼睛,理所当然道。
“二殿下、子嘉,还有韦大人他们,殿下您见谁不吃外食,不用外物?”黎寻之只觉她对他的误会大了。
“他们出门又没有自带茶叶、餐具什么的……”贵族确是是一应物事都爱自带,但二皇子她反正是没发现有这么讲究,夏漓将视线移开不看他,他的作派她可看在眼里的。
他就说他怎会给她留下如此印象,他清咳一声,轻声解释:“那些是专为殿下准备的。”
“……”夏漓转回头看着他,摊位上的灯火在他脸上明灭,他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眸中的笑意盈然,她半点没有误会别人的尴尬,眨眨眼:“那你对我的误会也满大,七岁开始,照顾我的都是糙汉。”所以,她也没过几年精细的贵族生活。
他那会儿不是想讨好她么?谁知道他的安排半点没讨好上,反倒让他自己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没用,他笑,眸光深深:“以后在一起久了,就不会有这些误会。”
怎么就要在一起久了?这人说话总是要扯到与她的关系上,夏漓无力,以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你怎么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能拐弯抹角撩拨我?”
黎寻之看着她,但笑不语:你说呢?
夏漓翻翻眼,接过馄饨开吃……,边吃边瞄一眼他,心中发狠:她这不是没定过亲吗,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个让她束手无策的未婚夫?正如他所说,等以后时间久了的,她对他的撩拨习以为常的时候……,呵呵,有他受的。
黎寻之知道她在看他,他稳稳将馄饨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这是他与她第一次一起外出,且还要在外停留一夜,从他接到陛下旨意开始,心里的甜意一直持续到现在,他很开心…
 
膳后,夏漓闻到附近的葱油饼香,让何有才去买来,人人有份,不是她贪吃,主要是因为要赶路,大家都得吃饱嘛。
夏漓与何有才主仆二人站在路边一边啃饼子,一边等人将马牵过来,她对身侧一直看着她吃东西的人白了一眼,再侧了侧身子,又不是没给他买,是他矫情,说饱了吃不下的。
黎寻之失笑,双手负于身后,收回看着她鼓着嘴一口一口嚼饼的可爱模样,视线一扫,有些好笑,除了他,周围都是和她一样,边啃饼子边笑闹的禁卫,连他的随从常山、常青等都没能幸免。
葱油饼炸的咸香酥脆,味道很不错,夏漓想了想,就着包饼子的油纸,扯下自己没吃过的一小块,转身递给黎寻之:“尝尝,馄饨都能吃,这个味道也不错。”
黎寻之看看她,再看看递到身前的小块饼,有一种被她在乎的满足充盈心间,俯身将饼直接咬进嘴里。
夏漓瞠目,看着手中剩下的油纸,再看看他正咀嚼的嘴,然后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将油纸叠在自己的饼上,继续三两口将剩下的吃完。
黎寻之只觉入口的食物咸香还泛着甜,咽下后道:“很好吃。”
夏漓没好气:“那你装什么秀气,大男人吃的东西还没有我多,你好意思的?”
黎寻之微愕,失笑:“吃饱了自然不用再吃。”他习惯了食物只吃八分饱,他也没想到她这么能吃。
口中全是油腻,夏漓去卖豆浆的摊位上,要了碗豆浆下肚,这回她再不管他,自己一个人咕咚咕咚喝完,然后摸出手帕擦擦嘴和手。
额……,好像又吃撑了,夏漓便吩咐:“一刻钟后再出发。”
说完,她迈步向镇外走去,还是消消食吧,不然她怕吃下肚的东西,待回儿在马背上颠出来……
远处的群山如墨染,在晨雾中露出飘渺山峰,近处街道上铺面陆续开门,渐渐有了人声,夏漓与黎寻之走在街道中央,徐徐前行,路上还没有行人,但渐有生活气息。
黎寻之朝左侧皇觉寺山顶看去,脑中浮现那时看日出时她的笑脸,他侧首唤她:“殿下。”
夏漓回望他:“嗯?”
“什么时候再去峰顶看日出吧。”他示意她看那时看过日出的山峰。
夏漓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皇觉寺山峰,那时山洪泄下的痕迹还留在山脊上,但镇中已经看不到被冲垮的民屋,她道:“好啊。”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他的穿着,再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用膳时热,大家都去了披风。
他听她答应后,心中正开心,却见她在打量他俩的衣服,问她:“怎么了?”
夏漓叹:“也就是我有个公主身份,不然哪配的上英国公家的世子!”他是连嫡出公主都配的上的世家贵胄,她要是没有出生在皇家,凭她庶出的身份,啧啧,他俩应该是对面不相识……
黎寻之也看了看他与她的衣物,不知道怎么会惹得她有如此感悟,他疑道:“殿下何出此言?”
“我们出远门怕刮花锦缎,都穿布衣,世子大人这一身……,将我等衬的跟乞丐似的。”大家都是穿玄衣,偏他的还能看到锦丝的反光,将他衬的更是玉树临风。
这都能让她找出打趣他的话来?黎寻之无奈:“殿下身着的嘉兴细棉布,勋贵家也不一定有……”他虽然不在乎穿着,但也能看得出来,她穿的是近年才开始有的细棉织布,是两浙嘉兴府贡品,哪是普通富贵人家能拥有的东西?
他想到了什么,转而笑道:“要是殿下没有公主的身份,那当然好……”,他停步看着她,接着道:“我便能在定亲的第二日,便娶阿漓过门……”
夏漓无语,也停下面对他,瞪完他再白他一眼:“又不是冲喜,谁家定亲到成亲两日就能搞定,你刚吃坏脑子了吧?……我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知道要跟你定亲,早跑没影了,能让你抓到人成亲?想什么呢!”
黎寻之的脸沉下来,皱眉道:“殿下这般看不上我?”
“哪里敢看不上您,到时候,我一普通人家的庶出姑娘,被天上这么一大馅饼砸中,不知道被多少名门闺秀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没嫁成还好,要是嫁成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黎寻之哭笑不得:“没有什么名门闺秀,无论何时,我总能护住你。”
你倒是挺自信的,凭她惹事的本事,他这话说早了些,夏漓腹诽,转身继续向前走:“你不知道女子之间的斗争,我觉得比上战场打北元人都更可怖……”她爹那时侯的大小宫妃们之间的斗争,那真是阴私手段辈出,想想都让人心寒胆颤,她宁愿去战场与北元死磕,也绝不想针尖对麦芒的参与女子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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