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有些高兴,但她属实害怕樊胡萧,不敢走过去,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哥哥。
裴忱一直知晓她很怕樊胡萧,但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小姑娘只用亲近他就行了,至于别的人,不必多理会。
他带樊胡萧过来,只是为了让他拎猫罢了。如今猫送到了,他便可以走了。
于是樊胡萧最后看一眼娇怯的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他一走,云缨便立刻上前将大黑抱进怀里,摸着它暖乎乎的毛问:“哥哥,你怎么把大黑带过来了呀?”
裴忱虽看不见,但能猜到她此刻应该在欢喜的逗弄那只小猫,对于“大黑”这个称呼,他仅仅只是顿了一下,便平静道:“之前派去宫里的人回来了,猫是顺带的。”
云缨有些失落的问:“周嬷嬷没有来吗?”
“她说她年事已高,不想再舟车劳顿,留在宫里,也好做个接应。”
裴忱说完,明显感觉到小姑娘有些不开心,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唤她:“阿缨。”
这还是他第一次唤她名字。
云缨对上那双微微失去焦距的眼眸,抿唇轻声问:“怎么了,哥哥?”
“我过几日,要去一趟扬州。”
闻言,云缨抚摸大黑的手一顿,她看着哥哥,呆愣愣的问:“那我呢?”
裴忱道:“你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回来。”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缨垂下头,眼眶蓄着泪,看着怀里的黑猫,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裴忱听到阿缨委屈的声音,差点儿开口让她一起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此行大概会有危险,他的眼睛看不见,无法时时刻刻护着她。
睡觉前,裴忱给自己倒了杯茶,垂眸轻呷一口,一边思忖着,以阿缨的性子,或许会闹腾一番,不愿抹药了。
谁知,那小姑娘今天都不用他提醒,自己拿着药膏,乖乖坐着涂药。
裴忱便问她:“今日怎的这么乖?”
云缨忍着痛轻轻将药膏抹上伤口,眼眶红红的,她低垂着头不去看他,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哭腔,认真说:“我、我想要哥哥快些好。”
因为他之前说,等她的伤好了,他的眼睛才能看见。
所以即便她很怕疼,还在生他的气,也会乖乖抹药,让自己的伤快些好。
裴忱阖上眼眸,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
第8章 怀中骤然一空
云缨最后还是得偿所愿,只因裴忱派去皇宫的人告诉他,再过十几日便是她的九岁生辰,裴忱不愿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寨子里。
由于要带上云缨一起走,马车的速度缓慢,裴忱便准备带着一些人先行出发。
原本三日的路程延长到了五日。
云缨的身子骨弱,在晃荡的马车里坐了五日,脸颊苍白的不像话,浑身无力。但她硬撑着一句话不说,哥哥进到马车里来看她时,她便赖到他怀里,软绵绵的撒娇。
马车一路南下,终于行至扬州,停在一处繁华的客栈面前。
扬州的气候比长明山温暖许多,正午时,烈日当空,普照万物。
云缨踩着马杌下去,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她脸上,她只觉得视野模糊,脑袋一阵晕眩,涨涨疼疼的,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云缨又病了。
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客栈的床上,手里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像是决然赴死般,屏住呼吸一口饮了下去。
浓浓的苦涩味在舌根蔓延开,云缨的眼角不自觉泛起了泪珠子,一旁的谢平方见此,拿出裴忱临走前给他的蜜饯,递给那小丫头。
云缨吞下蜜饯,馥郁的甜香立刻冲淡了方才的苦味,她的眉梢也渐渐松展。
但她的身体依旧虚弱,离不得床,脑子也一直混混沌沌的。
等到第二日,才渐渐好转。
这两天裴忱一直很忙,早出晚归,他回到客栈的时候,云缨已经早早睡下了。
他带上谢平方本是为了治他的眼疾,谁知恰好在阿缨身上派上了用场。
谢平方年轻的时候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但也因此惹上了杀身之祸,他的儿子儿媳死在仇人手中,他本以为命尽于此,却得裴忱所救,之后便带着唯一的孙子谢锦荀,归隐长明山,世人从此再无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