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兄弟是女郎——籽不言
时间:2022-05-02 12:52:23

  沈缈忙停住脚,眼泪流的更凶了,“三哥!”
  “我没事,都是羊的血,放心。”
  沈煜围着她转了一圈,听她说这话,凑近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三哥,你真没事?”
  见她摇头,沈煜立刻兴奋起来,“三哥,你可真厉害!十发十中,还杀了一只这么大的羊!”
  一旁的沈珏忙出声应和,“短短三月,三哥便能有如此神技,当真是天赋异禀。”
  沈源听沈珏说这话,脸上的讥笑一闪而过,转眼又将目光盯在那只倒地的羊身上。
  这时,老夫人也让人搀扶着走到跟前,看着一身污血的沈熙,又心疼又气恼,“快!快叫大夫来。铁柱,还不快扶你家公子回去!”
  不待铁柱上前,猴子便上前架起沈熙,铁柱从另外一边扶起,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回了宣武阁。
  等她简单擦洗换好衣裳出来,才发现侯爷老夫人都还在。
  沈缈也红着眼站在一旁,看她出来,立刻上前几步,“三哥,快给时大夫看看,你别怕,时大夫的药不苦。”
  时大夫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闻言笑了笑,示意沈熙坐下把脉。
  “祖母,我没有受伤,也没什么不适,您不用担心。”
  沈熙却站着不动,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眼里闪过心疼,又有几分无奈,“你这孩子,刚才都站不起来了还没什么不适,时大夫是常来我们家的,你给他看看,别怕。”
  “时大夫,这是我流落在外的孙儿,昀儿当年救了他母亲,后来有了他,他母亲死后才对他说明身世,让他来寻亲生父亲,我们也才晓得还有个孙子,他这刚回来,不晓得您的厉害,您别介意。”
  沈熙的身世除了侯爷老夫人和三爷夫妻。以及沈缈之外,旁人并不知晓,侯爷老夫人自不会乱说,秦夫人也不会多话,连沈缈也被老夫人细细嘱咐,乖巧地绝口不提。
  倒是沈昀,也不知是怕被人知道他年轻时候的荒唐事,嫌丢面子还是害怕侯爷的棍棒,在几个姨娘跟前竟也没漏了口风。
  是以,府中对沈熙的身世都是老夫人这套说辞。
  时大夫好脾气地笑了笑,“公子一表人才,老夫人好福气!”
  沈熙见老夫人坚持,只得将手伸了过去。
  时大夫号完一只手,又让她伸出另一只来,沉吟半晌,方才问道,“公子可有怕冷畏寒的毛病?”
  沈熙摇头,略想了想道,“幼时落过一次水,之后几年倒有这样的毛病,这几年却不曾犯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紧张起来,连侯爷也没了笑脸。
  “侯爷放心,公子身子并无大恙,只是幼时受了寒,当时又没有好好调理。因而脉象有些虚浮,不打紧,我这开几副方子,以公子的底子,先吃上半月就该没问题了。”
  “多些时大夫,熙儿就拜托您了。”见她果然没什么大问题,老夫人松了口气。
  “老夫人客气。”
  沈熙听他说这话,忙也躬身谢过,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的沈缈见了,悄悄拉了拉她,“三哥别担心,我给你蜜饯果儿。”
  沈熙摸了摸她头,没说话。
  送走了时大夫,石奎正好从外头进来,满脸不自在,侯爷立刻沉了脸,“怎么回事?”
  石奎看了眼沈熙和沈缈,侯爷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道,“走,到书房说话去。”
  “石叔要说的可是这羊的事?我也一起听听吧,毕竟,我刚才可是差点儿被它给顶死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沈缈,起身道,“祖母累了,缈儿先跟祖母回去吧。”
  待老夫人走后,石奎方才开口,“回侯爷,今天三爷跟朋友在东湖游玩,知道府里有野鸡,便让人带了两只出去,等护卫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少了,厨房便将庄子上送进来给二爷做肉干的羊给放了进去。”
  一听这事还跟沈昀有关,侯爷的脸色更沉了。
  “我倒不知他还关心起厨房里的吃食来了,给我查,到底是谁在三爷跟前多嘴的!”
  “厨子和那个护卫也给我好好审,是谁给了他们胆儿,竟当起我侯府的家来了。”
  等沈昀回来,得知因自己拿了两只鸡,差点儿害得沈熙没命的事之后,唬了一大跳。
  对上石奎的审视的眼光,他连忙摆手,“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石奎无奈,“三爷,小的知道您跟这事儿没关系,可肯定有人在您跟前说了什么吧?不然,您怎么就知道厨房里有了野鸡呢?”
  沈昀立刻明白过来,可这事儿还真不是别人在他耳边说的。
  昨儿他看见沈岚沈玥在院子里玩,头上插着长长的尾羽,他瞧了竟也觉出几分意思来,今早赴宴时想起这事来,便让人挑了两只毛色最为鲜艳的带上了。
  沈昀这里查不出什么,厨子和护卫那里更是审不出东西,只说因为数量少了,便补了一只家鸡,又多放了一只羊。
  至于那羊为什么癫狂,他们一无所知。
  事情不了了之,侯爷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又将沈昀大骂了一通,转头却干脆利索地将两坛太湖白,一对团龙佩送了过来。
  沈熙围着桌上的两坛酒转了几圈,笑得好不得意。
  这可是她的发家之本,立身之财!
  第二日一早,沈熙跟侯爷招呼一声,带着铁柱和猴子出了门。
  两千两,她来了!
 
 
第20章 醉仙居
  这是沈熙自入府以来,头回出门闲逛,没有护卫,只觉得空气都轻薄了几分。
  她跟着猴子将城中最繁华的东门大街粗粗逛了一遭,转头问铁柱,“最大的妓院是哪家?”
  猴子一听这话,立刻收了笑,斜眼看向铁柱,等着看他反应。
  他这些日子跟着金管事后头学规矩,知道这些大户人家最讲究脸面,容不得子孙胡闹放肆,如今三少爷却要问妓院,就是不知铁柱是拦着还是纵容了。
  “回三少爷的话,城里数一数二的便是晴虹楼和流光阁,晴虹楼美人多,每年京中的花魁都出自这里,吃喝玩乐的花样也多,三教九流的人,只要兜里有点闲钱,都爱光顾。”
  “流光阁却胜在一个雅字,用的是前朝公主的园子,里头的姑娘样貌不见得百里挑一,却个个气质出众,或善诗,书,或善琴,画,据说连上菜的丫鬟都能和上一两句,是文人最爱去的地方。”
  末了,他又追加了一句,“以往,三爷也常光顾。”
  三爷沈昀虽读书不多,却自诩风雅,最爱的便是这处地方,既有如花美眷,又不失他文人脸面。
  猴子惊讶地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铁柱,没想到他不光有胆子说,知道的竟还不少,且连三爷都编排上了。
  亲爹被揭了老底,沈熙却眼底含笑,“我如今想把那两瓶太湖白卖了换钱,你说,我该去哪一家?”
  铁柱依旧垂着头,话说的毫不迟疑,“公子若是想去妓院卖酒,那还是去晴虹楼,都说流光阁的客人抠,老板更抠。”
  他的声音平平无奇,却惹得沈熙一阵大笑,“铁柱,你可真是个宝,我真没看错你!”
  猴子有些吃味,“三,少爷,铁柱怎么就是个宝了?”
  沈熙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看看他,长得一副老实相,话又少,都当他是木讷的,却不知是非曲折,他一肚子数,谁忠谁奸,他也门清!这种人,最是得罪不得!”
  猴子看了眼依旧低头不言的铁柱,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沈熙却不答,撇了铁柱一眼,似无意地问道,“学武几年了。”
  铁柱似乎毫不意外她这问话,“三岁上便跟着父亲学,如今已是九年。家父是跑江湖的,多年前被仇家追杀,后来得侯爷相救才保住一条小命,之后便带着小的留在了候府。”
  “你的功夫和石叔比,哪个厉害?”
  铁柱沉默了一瞬,便肯定地道,“我。”
  猴子再忍不住,冲他翻白眼,“你就吹牛皮吧!你要是这么厉害,侯爷干什么不让你当总护院?”
  沈熙却制止了猴子的话,“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
  这一回铁柱的沉默更长了,最后才低低地说道,“我爹让我就在侯府里择个主子。”
  这一回轮到沈熙沉默,“你挑好了?”
  “嗯。”
  铁柱的爹是江湖人,进候府既是报恩,也是避祸,这么多年,父子二人却始终是自由身,如今,他爹却让他择主。
  沈熙又叹口气。
  猴子听得似懂非懂,见两人一脸严肃,不由得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小心的跟在沈熙旁边。
  三人走了半日,总算到了晴虹楼门前,楼高匾新,大门却紧闭。
  猴子看到紧闭的门,立刻懊恼地道,“公子,还没开门呢。”
  “嗯,忘了这茬了。”说是忘,语气里却没遗憾。
  “公子若是想卖太湖白,还有一处地方。”
  “哪里?”猴子立刻问出声。
  沈熙也转头看过来,她也是头回见铁柱这么多话。
  “醉仙居。”
  听到铁柱说这话,她笑了起来。
  她原也打算到那儿碰碰运气,没想到铁柱倒跟她想一块儿去了。
  猴子一想也明白过来,随后又有些责怪道,“怎么不早说,早想起他家,咱们就不来这里了。”
  铁柱却看了沈熙一眼,略带迟疑地道,“醉仙居的东家是个怪人,同样拿酒卖,有人能卖个高价,有人却被打出来。”
  “这是为何?”
  铁柱摇头,“都说东家是个古怪性子,琢磨不透。”
  “东家是什么人?”
  铁柱依旧摇头,“只知是个年轻人,另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掌柜见人三分笑,像弥勒佛,伙计是个身材高大的凶汉子,一身蛮力,武艺高强。”
  沈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去看看。”
  三人又绕了小半个城,到了太白街上的醉仙居时,早已过了饭点。
  沈熙也不急着进,在斜对面一家食铺里坐下,一人叫了一碗面,边吃边打量对面。
  半幅门墙,两扇对开木窄门,门头上斜插着只细长白灯笼,灯笼纸上糊着醉仙居三个大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蒙童练笔一般。
  虽说南城多的是这种窄脸铺子,可再寒酸逼仄,家家也都梳齿门板秀才匾,要得就是一个敞亮光鲜,这醉仙居倒是反其道而行。
  再看里头,却是黑漆漆一片,只隐约看得见柜台里坐着一人,看不清面目,只瞧像是捧着本书,摇头晃脑念得倒是高兴。
  吃完面几人也不急着走,又要了一壶茶,一碟子点心,慢慢喝起茶来。
  这一坐又是一个时辰,一直坐到对面的人起身关门。
  沈熙忙起身,留下猴子会帐,自己带着铁柱直奔对面。
  “掌柜且慢!”
  掌柜的手却不停,隔着门缝,白胖的脸笑得客气有礼,“对不住了您,小店今儿打烊了!明日请早。”
  “耽误您几句话的功夫,我们想问个事。”沈熙和铁柱一人一只手抵住门板。
  掌柜推了一推,没推动,原本和气的脸立刻变了色,冲着后头高喊起来,“丸二,有人闹事啦!”
  屋内咚咚咚一阵脚步,紧接着门被彻底打开,矮胖老掌柜转眼成了铁塔一般的汉子,将本就不大的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汉子微低着个头,让自己不撞上门框,插着哥铁塔腰,声音不出意外地如洪钟,“干什么!”
  沈熙拉着铁柱立刻退后半步,“您误会了,我们是想问贵店。”
  “跟你说了打烊了,打烊了,听不懂人话?明儿赶早来!”掌柜从汉子后面探出头来,恶声恶气地打断她的话。
  猴子见对面情况不好,也不细数手里的铜板,几步跑过街,同铁柱一左一右地将她护在了中间。
  她见状,略皱了皱眉,正打算告罪走人,却见汉子腋下又探出个头来,“别听他的,我才是掌柜的,进来谈,进来谈!”
  说罢,那人一边推开汉子,一边冲一旁的掌柜甩脸,“日头这么高就想着关门,怪不得这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沈熙这才看清来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玉簪束冠,一身元白暗花直裰,手拿竹扇,脚踏锦靴,穿的倒是斯文富贵气,却是一张刀削脸,黄皮细眉眼,高颧骨,脸上雀斑点点。
  “在下璞玉,是这醉仙居的掌柜,刚才多有冲撞,还请公子见谅。”
  掌柜笑得殷勤,伸手请他们进来。
  沈熙略一迟疑,冲他微微颔首,伸腿便跨过了门槛。
  “小公子可是要买太湖白?实在对不住,小店今年的太湖白已经卖完,您若诚心要,我替您留意着,您留下贵府名号,回头有了消息,在下给您送过去。”
  沈熙见他滔滔不绝,忙拱了拱手,“璞掌柜,我是要卖太湖白,不知贵店可还收?”
  璞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再开口更是客气,“坛口可开封了?若没有,那还是能卖个好价的。”
  说着话,已将沈熙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公子一表人才,我便与小公子五百两。”
  “五百两?”
  猴子一听这话,当即跳了起来,“外头都说这一坛值一千两都不止,怎么到你这儿竟就砍了一半!”
  铁柱却对掌柜打量的眼光警惕起来,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挡在了沈熙前面。
  “不卖拉倒,没人求着你们!”自从他们进门就一直黑着脸的老掌柜小声嘀咕。
  猴子还要说什么,却被铁柱拉住,他看了眼沈熙,到底收敛了神色,不再开口。
  璞玉却半点儿恼,依旧客气有礼,“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若是往年,别说一千两,就是两千两也不是没卖过,可今年,公子可听说淮河泛滥的事,您说这当口,这太湖白哪里还值千金?不瞒您说,您放我这儿,还能有五百两,若是放别的地方,嘿!只怕三百两都没人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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