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时行。
“怎么样了?”男人开口询问。
沈庭安道:“性命无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话罢,两人默契的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后,沈庭安率先开口,“霁白,你怎么看?”
“你自己不是已经看清了吗?”陆时行不答反问。
沈庭安叹息一声,“太子他,是在逼我。”
圣人多疑残暴,好亲近小人。太子李挚随其父,阴沉残忍,忠奸不分。可因为圣人只此一子,所以李挚的太子之位极稳,直到他不小心知道了沈庭安的真实身份。
李挚知道,那些先帝残留下来的老臣本就对他不满,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沈庭安的身份,借机集结起势,自己的太子之位必定会受到威胁。
对于李挚来说,被那些老臣拥护的沈庭安永远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李挚一向喜欢把意外扼杀在摇篮里,他嗜杀成性,根本就不在乎多杀一个沈庭安。
因此,面对这样的疯子,如果沈庭安不争,迟早就要与公主府和那些支持先太子的老臣们一起下黄泉。
“决定了吗?”
月上柳梢,陆时行双手负于后,望着天上清白的圆月。
沈庭安的眸中显露出坚定之色,他缓慢颔首道:“嗯。”
之前是他错了,他以为自己不争不抢,变成一个废人就能让圣人和李挚放心,可现在,现实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做,他始终就是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不争,不仅是他,就连他的身边人都会因为他而一一死去。
“我争。”
轻飘的风中,沈庭安的声音很淡,他的眼神穿透明月,像是望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17章 花明
苏知鱼躺在厢房的客床上翻来覆去,不是这边磨得肌肤疼,就是那边咯得受不了。
如此磋磨一夜,第二日,小娘子眼下挂着一点清晰的青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女婢唤起来,说是常乐长公主要见她。
为什么突然要见她?不会是怀疑她下毒吧?
苏知鱼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她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得双腿一软,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才没摔。
她颤抖着伸手揉了揉额角,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飘。
“长公主,为什么要见我?”踌躇了一会儿,苏知鱼终于开口询问前面替自己领路的女婢。
那女婢显然是被关照过的,不能轻易开口议论昨晚的事,因此她听到苏知鱼的话,也只是笑笑说,“苏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等她去了,知道了,她就凉了!
虽然脑子里面依旧是一团浆糊,但苏知鱼还是开始努力思考。
她率先想到的是昨晚那个女婢,虽然场面血腥又恶心,但苏知鱼还是注意到了那女婢的指甲,分明就是那个给常乐长公主送汤药的人。
汤药有问题,女婢有问题。
现在女婢抓住了,应该不关她的事了吧?虽然本来就没她什么事,但上位者向来多疑,这次见她估计也只是按例询问。
想通了,苏知鱼也就放松了一点。这一放松,又开始觉得脑子疼了。
她跟着领路的女婢飘了一路,终于再次见到了常乐长公主。
相比起昨日,长公主的面色明显苍白许多。屋内的药味更加浓重,苏知鱼垂眸站在那里,想起昨天看到满脸是血的长公主,忍不住将头埋得更低。
得亏她昨夜没睡,不然估计还得做噩梦。
“坐吧。”长公主的语气依旧温和,不过这份温和中透出几许与之前不太一样的亲近。
苏知鱼有些困惑,不是来审她的?
小娘子顺着女婢端来的椅子坐下,乖巧柔顺至极。
周嬷嬷也一改之前严肃古板的苛刻形象,竟亲自接过女婢端来的茶水送到苏知鱼面前。
苏知鱼自然露出受宠若惊之态,赶忙抬手接过,“多谢周嬷嬷。”
周嬷嬷点头,重新回到常乐长公主身边,看到苏知鱼的目光竟也多了几分古怪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