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受伤引起的高热,住持也就对症下药开了几副药,还贴心的让小沙弥熬煮好了送过来。
“小姐,能行吗?”雀蝶担忧询问。
苏知鱼也不知道,“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男人昏迷着,没有办法吃药,苏知鱼让雀蝶用筷子撬开他的嘴,然后用勺子一点一点的给他灌进去。
这不仅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
苏知鱼累出一身热汗,足足花费半柱香时间才将那碗药替男人全部送入口中。
一日三次,灌了一日,男人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
“对了,住持临走前不是还说可以用酒擦身退热吗?”苏知鱼突然想起这事。
雀蝶露出为难神色,面色泛红,“小姐,奴婢……还没碰过男人呢……”
苏知鱼,“……去外面叫个男仆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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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弥漫着浓厚的酒气和苦涩的药味。
男仆替男人擦完身体,沉默着退了下去。
这是苏知鱼从苏州带来的自己人,十分可靠。
屋内的味道实在太重,苏知鱼让雀蝶开了一会儿窗子透风,然后她又想起来这几日自己都没有给那位平阳侯抄经,便赶紧让雀蝶替她准备好笔墨纸砚。
天色渐暗,小娘子扶趴在桌案上,认真地抄写着佛经。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声响,苏知鱼下意识转头,就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她身后。
陆时行其实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他身体底子好,住持那几服药灌下去后发了一身汗,又有酒精帮着退热,只一日,就好了大半,只是身体实在乏累,还不能动弹,便躺在榻上休息。
他能听到苏知鱼跟雀蝶的说话声,小娘子要抄经。
屏风虽厚,但他能透过缝隙看到坐在对面的小娘子。
她盘腿坐在案后,一袭白衫,长发蜿蜒于地,用发髻简单挽起。素手执毛笔,宽袖撩到臂弯处,神色认真地抄写佛经。
天色渐暗,那叫雀蝶的丫鬟进来点灯。
琉璃灯色从她周身漾开,像女子漂亮的裙裾,一层一层,颇为有意境。
屋内透着一股静谧,安详之感。
陆时行躺在那里,黑眸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他漂泊无定,冰冷如石头一般的心竟感觉到了一股没有办法阻挡的暖意。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言说的平和,令人不忍打破,就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永远都不要流动。
最后,还是陆时行自己打破了这个气氛。
他闭上眼,然后再睁开,托着沉重的身体从榻上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古怪。
不,是非常古怪。
他下面还是穿着自己的衣物,上面却套着半截女子裙衫,连发髻都梳好了。
这女子裙衫似乎后背是剪开的,虽然剪开了,但依旧被陆时行的身体崩得很紧。不过如果用被褥正好盖到肩膀处,便不会被发现。
陆时行再次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梳妆台,然后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妆面。
他大概明白这小娘子对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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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了?”苏知鱼上下打量陆时行,在看到他脸上晕开的妆面和那件稀奇古怪的裙衫时忍不住捂住了嘴。
实在是太好笑了吧!
“哈哈哈哈!”苏知鱼指着男人,放肆笑了一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在看到男人越来越黑的面色后,终于努力止住笑意,摆出一张一本正经的脸道:“咳,回去躺着吧,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小娘子一甩手,“我还要抄经呢,你别打扰我。”
陆时行躺够了,他朝苏知鱼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住。
灯色层叠,男人的双脚正踩在光圈处,再近一点,就能碰到她散开如花瓣般的裙裾。
陆时行微微垂眸,动作艰难地盘腿坐下,手指撑在地上,不着痕迹地弯曲着,似乎是碰到了那片柔软的裙裾,又似乎是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