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吴七的马夫放下了刷子,站起去牵马车。
寒院的侍从把马车牵走后,管事对着院中正在做活打杂的人骂骂咧咧道:“我会一整天盯着你们这些人,今天谁都别想给我偷懒,更别想找借口离开这院子!”
马夫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暗道这华音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提前说要出府的事情?
如今忽然说要出府,他如何才能寻到借口出府传递消息?
他人虽在外院,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裴府森严,便是一个打杂的下人都要查清身家背景,所以很难才能安排一个人进来,他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为今之计,只能想尽办法出去传消息,若是着实传不了,只能等下回了。
华音出了府,因有裴季的话,所以光明正大地去了当铺,把搜刮来的几样东西都带来了。
那掌柜端详了许久这几样物什,一刻之后才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貌美的女子,琢磨了一下才斟酌地问:“敢问这位夫人是从何处得来这些首饰的?”
物件贵重,掌柜怕收了会引来麻烦,故而谨慎。
华音看了眼碧玉,碧玉会意,开口道:“自是正当的,若是掌柜信不过,又或者遇上什么麻烦,尽管到裴府寻童管事。”
掌柜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客气,问:“不知是哪个裴府?”
华音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北镇抚司,裴府。”
掌柜一怔,目光落在女子那貌美的样貌上,心道女子的样貌在金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又是华衣打扮,女子背后之人定然非富即贵。
说是摄政大臣的姬妾,掌柜也是信的。
掌柜面色由客气转为了尊敬,起了身,拱手道:“夫人请稍等,允在下去唤朝奉来估价。”
虽是姨娘,但掌柜也不敢怠慢,尊称也未敢变。
掌柜去唤人后,华音抱着小金银,看了眼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国丈夫人婆媳二人的喜爱之物,她到手没多久就拿去换了银子,做得不厚道且也得罪人,但她现在人都要走了,管她得不得罪的。
再说裴季也与李国丈半扯破了脸,而且李国舅还在裴季的手上,那婆媳二人要么就是把这黄连苦给咽下去。
要么就是花大价钱把这东西给赎回去,倒是不大敢硬抢。
华音已打听过了,这当铺倒是与裴府有几分关系照着,所以才能在这金都城站得如此稳当。
有裴季这层关系在,谅国丈府再嚣张,也不敢明抢。
不多时,两个年纪稍长的朝奉来估价。
国丈府仗势欺民,霸道敛财,奢华散财,所以这戴在这国丈夫人与国舅夫人身上的首饰,自然是贵重的。
约莫过了一刻,两个朝奉与掌柜商议后,开了个一千两。
华音:……
就这么一票,华音觉得在裴季身上捞的要多。不是说那几套头面不值钱,主要还是不好出手。
华音点了头。
掌柜问:“不知夫人要金子还是银票。”
华音琢磨了一下,银票虽好携带,可若是要去钱庄兑换的话,可能会暴露行踪,起码这几年是万万不能去兑换的。
“百两金子,其他都换成银票。”
掌故颔首,随即让人去准备银子。
华音得了银子,便随手赏了两个婢女,一人一个小金元宝。
二人得了赏,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华音望了眼她们的笑脸,心有几分愧疚。她跑了也不知她们会不会受到处罚,她总归有几分愧疚。
好歹也相处了好些日子了,这两个丫头虽是裴府的人,且平时也会与那童管事上报一些兰茵院的事情,可这些也是她们的本职所在,除却这些外,平时多有护着她。
便是在真正主子裴季那处,更多时候都是向着她的。
但若她不跑,等着她的可能就是死。
便是最后还是免不得一死,华音也不想在死之前还被困在裴府。
华音收回那几分愧疚的心思,笑道:“既得了银子,我们便去好好逛一逛,买几身好看的衣裳。”
出了当铺,华音上了马车,把小金银放回到了篮子中,阖上了盖子,神色逐渐沉稳,目光也越发坚定。她在这狭小的马车中谋算着自己能有多长时间来逃跑。
仔细算了算,她最多有一刻时逃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