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实在太蹩脚了啊,苏映在心中暗笑。
既然他这么害羞,那不如自己就下点猛药好了。
想到这,她干脆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卫奚身边,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腰带,道:“那我便来帮夫君,两人总是要快一些的。”
卫奚刚想拒绝,手中一是一空,然后便见眼前之人半弯了腰下去,双手长开,绕到了他背后,竟是将他虚虚环住了。
昨夜突至的心悸再次袭来,卫奚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更觉在腰间一片酥/麻,可身前给他系腰带的人却似仍不罢休,还仰头问道:“夫君觉得这样可合适?”
合适?什么合适?她是在问他腰带的松紧是不是合适吗,可卫奚此刻已经全无所觉,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苏映见他愣神,耳后亦染上些绯红,更是生出了戏弄之心,干脆一手把着腰带,一手伸向他腰间,用食指抻了抻,道:“好像这样就差不多了。”
卫奚觉得脑中似又跟弦崩断,又觉苏映已快贴上他胸口,,怕她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下意识便往后一退。
哪知却是更糟,苏映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力道带着往前,然后便撞进了他怀里。
卫奚虽看着清瘦,身材却是不错,苏映额头触及一片柔韧之地,到不觉得疼,只是有些意外。
温香软玉抱满怀,卫奚触电一般重新退开,第一次不敢直视什么人,只手里握着刚刚抢回来的腰带,慌道:“多谢夫人,我自己来就行了。”
苏映也不想逼他太狠,笑笑,道:“那我替夫君梳头吧。”
哪知听她此言,卫奚心中更慌,面上却做出从容之态,道:“天气寒凉,夫人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我让书砚帮我梳头就好。”
言罢便推门走了出去,仪态自然,全不复刚才的失措模样。
可他还是算错了一点,便是要让书砚帮他梳头,叫进来即可,哪里用他亲自出去找人?
苏映看着房门再次关上,轻轻一笑,重新坐回床上,让凝春打热水来给自己洗漱。
再次扫了一眼纸窗,苏映转头对凝枝道:“对了,你去提早膳时,记得从膳房帮我拿一小碗杂粮过来。”
第27章
凝枝没问苏映要这东西干嘛,反正只要是自家小姐的吩咐,她都照办就行了。
那边卫奚回到书房,也觉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等着一阵情绪过去,便将书砚来给自己束发。
苏映打扮好出来时,卫奚已经等在了门外,他里头穿着一袭青竹襕衫,清风朗月般俊秀,外罩一件翻毛暗色裘裳,又添些贵气,见苏映出来,便朝她笑了笑。
凡是卫奚在家,两人铁定是要一起去正房请安的,因此李氏一早就在等了,见二人进来,立刻便对朝卫奚道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可是太学读书太辛苦?”
卫奚却没上前,仍旧与苏映一起行完礼,后才坐在一边,回话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子不辛苦。”
李氏看着自家儿子很是欣慰,可惜,偏偏砸到了苏家这个丫头手里。
想到这,她面色淡了淡,仍旧不看苏映一眼,对卫奚道:“你难得回来,今天便陪母亲一起用饭吧。”
母子俩在一边叙闲话,苏映独自坐在下首也无事,百无聊赖间,便见卫湘芝正看着自己,苏映一愣,回之一笑。
“大嫂,我院子里的没话已经全开了,正想邀你来瞧瞧,却不知大嫂可有空。”卫湘芝笑得温柔,眼中一派真诚。
苏映本以为那天两人装模作样的寒暄双方心中都有数,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没想到她竟真打算与自己走动起来。
前头苏姨娘想要跟自己结盟,苏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可要是换了卫湘芝嘛,苏映默了默,觉得倒不妨去探探她到底有何打算,便点了头,“只要妹妹不嫌我打扰就好。”
“怎么会呢。”卫湘芝笑容愈发灿烂,“那我便在屋子里等着了,等大哥哥回了太学,大嫂只管来寻我打发时间。”
她话音刚落不久,便有丫头进来报告,称苏姨娘身上不爽快,不能来给夫人请安了。
李氏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问那小丫头:“她又怎么了。”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头也低低垂着,小声道:“苏姨娘说昨晚伺候老爷太晚,今日实在起不来……”
苏映眉头一挑,再去瞧婆母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就在她以为李氏定要发作时,却听她冷哼一声,对旁边的赵嬷嬷道:“她既然不舒服,那就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再开服药给她喝。”
赵嬷嬷似乎早料到了,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仍旧那副别人欠她三千贯钱的样子,得了李氏吩咐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一边的张姨娘见赵嬷嬷出去,身子却是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苏映余光扫到,有些纳闷,刚看了几眼,旁边的卫湘芝却又附耳过来。
“听说大哥哥春闱三月便要开考了,大嫂可是好福气,等大哥哥高中,外放做官,说不定就能跟到任上去呢。”后边半句她说得很小声,似乎是怕被李氏听见。
此时苏映自然考虑过,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在卫奚面前“刷”好印象,毕竟要是自己被独自留下,以后境遇可就难说了。
虽然她不在意卫奚会不会在外放任上时纳妾,可庶子是养在自己手里,还是养在姨娘手里,对她来说却是天差地别。
卫湘芝敢在李氏的正房里与自己说这话,苏映却不准备回答,许多事私下里做便好了,实在用不着非要宣之于口。
不过既然这位庶小姐这么聪明,却仍敢对提,显然也是话中有话,看来这梅园自己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卫湘芝见苏映只抿唇而笑却不答言,便也顺势住了口。
那边李氏与卫奚已是叙完母子情,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让众人告退,只留卫奚与苏映。
下人们提着膳盒进来,因着是冬日,还特地上了一道冬瓜盅,用火腿吊的汤,这是例菜外的,显然是李氏想着儿子回来了,特地吩咐下人做的。
有丫头端了水来,苏映伺候李氏用饭前必要净手,她见着水盆送来,便准备起身,却被卫奚拉住。
难不成他要现在提?
苏映也想看看这男人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婆媳关系,要是他聪明,以后自己便都装傻,要是他不太聪明,那自己以后便再做得迂回婉转些。
但见卫奚止住苏映后,直接自己去净了手,然后对李氏道:“母亲,儿子难得回来,这顿早膳便由我伺候母亲用吧。”
李氏听他这样说,面上笑容扩大,只是却拒绝了,“你可消停些吧,好容易能跟你在一块吃个饭,难不成还让你站着?”
话既点到这里,李氏便是再知道儿子护着媳妇,也只得顺口道:“便是这丫头,我也早说让她别忙了,可她偏不听,如今你既回来了,便好好的把人领回去,让她自己千万好生养着,别再过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亲昵,似乎十分疼爱苏映,苏映便也跟着做出面薄害羞模样,婆媳两个看着再是和谐没有。
在感叹对方表演功力比自己还强之后,苏映也明白,自己确实不必再来了,而且她孝顺的名声不会变,毕竟她是在婆母坚辞不受的情况下才停了侍膳一事。
而李氏自己则搏了个慈爱的名声,毕竟这世上善待媳妇的婆婆可不多,更别说还主动拒绝儿媳立规矩。
如此,卫奚坐下,苏映便也跟着在旁边坐下,三个人安静的用完了这顿早饭。
另一边,苏姨娘院子里。
赵嬷嬷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屋子里,一个老大夫模样的人正给苏姨娘把脉。
轻软的帐幔垂下,里的丽人拥着被子,头发披散着靠坐床头,本是一副娇弱无力模样,可眼神却怨毒的盯着赵嬷嬷。
“赵嬷嬷,咱们姨娘只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哪里需要麻烦赵嬷嬷领着大夫特地走一趟。”屋中,苏姨娘的大丫头柳红怯怯道。
话音刚落,赵嬷嬷便已瞪了过来,训斥道:“你这小蹄子还敢说!要不是你们疏忽,姨娘哪会稍微乏累些便起不了床?现在夫人赏了大夫下来,正该好好给姨娘瞧瞧,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好,也能及时调理。”
“哼。”床上传来一声轻哼,苏姨娘嘲笑般对丫头道,“你不必说了,夫人既然让赵嬷嬷来,便是看重我这卑贱之身,便是大夫要开什么药也只管开出来,难不成我还敢不喝吗。”
赵嬷嬷恍若未闻,只答道:“姨娘既肯服药,那便是再好没有了。”
大夫此时已经把晚了脉,赵嬷嬷看过来,他便冲她点点头,“小夫人并无大碍,只需开些养神的方子即可。”
方子很快开出来,赵嬷嬷却没离开,只让人去把药熬好了送来。
药很快熬好,可丫头端着药碗站在床边却左右为难。
“姨娘刚才既说了愿意喝,怎的此刻又不愿了。”赵嬷嬷声调未变,语气冷淡。
苏姨娘闻着那熟悉的药汁,忍不住打个哆嗦,眼中那十分的恨意中也终是掺上两分害怕。
“送过去给姨娘。”赵嬷嬷朝那端药碗的丫头一使眼色。
小丫头只得颤颤巍巍上前,低声道:“姨娘请用。”
床上人仍然没有动静,赵嬷嬷便又道:“姨娘可是怕苦?若是怕苦,老奴便让人端些蜜饯来。”
“不用!”一只纤纤玉手从帐幔里伸出,哪知才刚碰到碗,却听“哐啷”一声,药碗在地上跌个粉碎。
“呵,实在不好意思,这药被我打翻了。”苏姨娘收回手,话虽是在道歉,可语气却带着随意,“方子赵嬷嬷留下便可,这药以后妾身自会命丫头熬来。”
哪知赵嬷嬷眼皮也没抬一下,又对那跪在地上的丫头道:“再去给姨娘盛一碗,要是再打翻,那就仔细你的皮!”
药很快再次送来,小丫头哆嗦得更厉害,可手上药碗却端得牢牢的,苏姨娘亦是脸色苍白。
“姨娘……”小丫头跪在床前,声音似要哭出来般。
“罢了,我喝就是。”言罢,便结果丫头手上药碗,一饮而尽。
赵嬷嬷看着地上的碎瓷,对身后身使了个眼色,道:“还不替姨娘把屋子收拾好。”
见床后人影似乎已躺下,赵嬷嬷便躬了躬身,领着丫头退了出去。
她刚走没多久,床上便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之声,刚才那个送药的小丫头立刻膝行道床前,焦急喊道:“姨娘!”
可惜床上的人却没回她,呻/吟声扩大,等到后面竟听着有些呼喝之声,丫头脸色大变,刚想跑出去,却被人叫住。
“站住!”苏姨娘此刻面色声音痛苦,却仍咬牙道,“不许去叫老爷。”
“可……”小丫头还要争辩,却被同样一脸惨白的柳红拉了出去。
等过得半个时辰,屋中动静渐消,柳红这才推门进屋。
空气里有些隐隐的酸臭之气,柳红先将被褥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命人打水给苏姨娘洗漱,后在屋子里点上熏香,一切便又恢复如常。
只本来明艳的少妇脸上却无一丝半点的血色,神情极是自弃。
柳红见她这样,便劝道:“姨娘既然知晓正房那位是什么脾气,又何必去惹她呢,而且奴婢也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不把此事告诉老爷。”
“告诉老爷?”苏姨娘嗤笑一声,“你以为老爷为什么喜欢我,还不就是这副皮相,要是被他看到我嘴角流涎,满身脏污狼狈,你觉得他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柳红愣了愣,苏姨娘自顾自道:“你以为他会心疼我,却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会先恶心我,然后厌弃我,否则你以为正房那位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不就是料准了老爷的性子嘛。”
“那不如奴婢去外头请大夫进来给姨娘瞧瞧,只要大夫把出姨娘脉象不对,那么……”
“那又如何呢。”苏姨自嘲一笑,“且不说咱们这位夫人心机深沉,做事缜密,即便老爷真信了咱们的话,又能如何呢?是休妻还是弃子?”
“既然如此,那姨娘为何又要……又要得罪夫人。”柳红见过苏姨娘狼狈的样子,几乎与发癫症无意,常人若是如此,定然十分痛苦。
“因为我恨!”苏姨娘眼中锐光迸出,“要不是因为她,我的孩子不会死,更不会永远无法再生育,我虽是卑贱,却定要找她报仇,即便此时不能,也要恶心她!”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哪知傍晚却下起雨来,凝春看着被麻雀撞了个大洞的窗棂很是烦恼。
“小姐,这软塌被雨打湿了,可要抬出去?”
苏映扫了一眼软塌,道:“不必了,今日太晚,明天再说吧。”
“那这窗户?”
“窗户自是要补,你先去禀了管家,等明日再派小厮来补上。”
第28章
“窗户自是要补,你先去禀了管家,等明日再派小厮来补上。”
卫奚回房便见平日自己睡觉的软塌已经濡湿一片,而窗棂上则用白绸布堵了缺口,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怎么了?”他转眼去看一边的苏映。
“麻雀撞坏了窗纸,今天时辰已晚,我便让人先用白绸布遮缺口,等明日在让人换了窗纸。”苏映神色自若,淡声道。
卫奚伸手拨了拨那碎纸边缘,见果然有极细小的鸟雀绒毛,且好几处还有鸟爪的划痕,便信了她的说辞。
“这倒没什么,只是傍晚时下了场雨,丫头没注意,这软塌却是全湿了。”苏映有些歉然道,“不过夫君放心,我已让凝枝将耳房收拾了出来,待会我就……”
“算了。”卫奚沉声开口,见苏映疑惑看他,转开眼,“今晚我会歇在这里,夫人也不必往耳房去。”
苏映面上装作诧异,心中却镇定极了,同时有些“慌乱”的让丫头们再去柜子里取一套被子出来。
许是为了避免一会的尴尬,卫奚在书桌前做得别往常还要就,苏映照例与他讨论了一下水利工程方面的书,随后便暗暗打了哈欠。
卫奚见她神色倦怠,便道:“夫人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吧。”
“那夫君呢?”苏映没打算放过他。
卫奚目光停在书页上,语调未变的道:“我看完这章再说。”
苏映点点头,自回了床上休息。
只是她暗中观察卫奚半晌,却发现他许久都没把书翻过一页,不知是打算就这么看一晚上,还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