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把糖袋子丢了,被县主追的时候……”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个袋子,是相公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李远山这才想起来,那个紫色荷包是他在外打仗时让军中的秀娘帮着缝的,因为前线没有好料子,用的还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华服。
那时他们才刚成亲,他和傻奴相处了总共不到几日就匆匆来了瑶南。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把她装进心里了……
远比他自以为的要早。
“相公再给你缝一个便是,不过最近有些忙,等事态稳定了,相公亲自给你缝,缝大个儿的。”
他心疼极了,“这点小事也至于哭一天?我的小宝宝平时总爱害臊,怎么哭哭就不羞了?”
傻奴默了一会,“那,现在去买?”
“好,现在就去。”
他向她伸出掌心。
傻奴盯着看了一会,乖乖地伸过手去。
温热的大掌包住了她,上面遍布粗糙的茧子,傻奴不由得一怔,“相公,你的茧子怎么褪去一层,又长出来新的了?”
夕阳慢慢下沉,李远山要替傻奴看路,以免有鲁莽的行人或马车冲撞了他的娇娇儿,“天天舞刀弄棒,自然会有,怎么着,嫌弃我了?”
傻奴摇摇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
她的视线在道路两边的铺子上扫过,看到一家医馆时,顿住,不肯再走了。
李远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垂下了眼,声音也冷了下去,“做什么?”
“进去,看看……”傻奴弱弱地请求。
李远山松开了她的手,“家中有王郎中,再不济也有王府里的大夫,个个医术高超,至于来这种野馆子看?”
他盯着傻奴的小脸,希望她只是一时兴起。
然而,傻奴执拗地晃着脑袋,语言也错乱不堪,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进去看看……”
李远山冷笑,“苏娇娇,你是出来买糖的吗?学会骗我了?”
他忽然沉下脸,冷声道:“你要去自己去,我不陪你胡闹!”
他擦着傻奴的肩膀走了几步,看似背影潇洒,但背对着傻奴,他懊悔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气……
但这招很管用。
傻奴总是会惊慌地回到他身边来,软软地求饶。
他不能让傻奴发现他做的事情。
他骗了她这么久,真是被她知道了……
他不敢想。
凌乱的脚步声追上了他,李远山不禁勾起了嘴角,“乖……回家找王郎……”
“你是不是不敢。”
李远山的笑容全部消失,他转身,死死地瞪着傻奴,咬牙问:“你什么意思?”
傻奴第一次露出冰冷的表情,执着地重复刚才的话,“你是不是不敢?”
李远山仿佛被人戳到痛脚的野兽,暴跳如雷道:“傻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傻奴眉眼微怔,强忍目中酸涩,眉头皱得死紧。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今天想起了县主说的话,莫名其妙就进了一家医馆,她本不在意,她根本就不相信县主。
但人家说她压根不是所谓发育不良,分明是被人下过药,体内湿寒!血聚则散!
她完全不相信,第一次骂了人,骂那个头发花白的医郎是庸医,说不定还是县主那边的人,故意骗她的。
她又找了一家看,结果所说相同。
傻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亲王府。
她难以想象,她最信任的相公,竟然真的如县主所说,在她进府的第一日就给她喂过药了,还一直骗着她。
傻奴仰头,天空是完好的,可她为什么觉得她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