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束缚陡然消失,傻奴想也不想,直接奔向她醒来时的那间屋子。
李远山点了几个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他面无表情,眼神比毒蛇更加阴冷,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山火海之中,黑色劲衣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随着肌肉的收紧和放松而变化着。
傻奴在一处低矮的宅子停下,推门进去。
李远山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冷冷抬起手,不带一丝情绪命令:“进去,抓人。”
破落的宅子瞬间乱作一团。
傻奴抱着苏伟,震惊地看着步入门槛的李远山。
四五个瑶水人皆被侍卫的长刀压着,跪趴在地上,他们齐齐看向傻奴,似乎在诅咒她这个叛徒。
“我没有……”傻奴焦急地解释给他们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李远山让侍卫把人押进大狱里,等人都走干净后,他缓缓关上了那扇门。
这房间本就见不到什么日光,随着大门的闭合,更加黑暗。
傻奴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地抱住苏伟。
李远山在暗色中注视着她,冷声道:“傻奴,你是我的女人,国邦之争,你只能站在我这边。”
他看到傻奴在默默流泪,惊恐地望着他声音发出的位置,她的绣鞋因为害怕而缩进了罗裙里。
他痛心疾首,他们夫妻从什么时候起,走到这种地步了?
“我说过,我会保住她们的性命,等王爷帝位坐稳,她们会毫发无伤地回到瑶水,为什么你就是不信!”
黑暗中夹杂着两种鼻息,他们离得很远,远得不像是在一间房间里。
他以为傻奴会继续沉默,但傻奴突然大叫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你会保住苏伟的性命!”
李远山歪了下脑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背着我给了苏伟金子,让他吞金,你想让他痛痛快快死,好,那我就帮你去送走他,我做错了吗!”
“可是他活下来了……”傻奴爬了起来,把苏伟高高地举在他眼前,“可是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
“傻奴,闭嘴!”李远山怒吼,他快被逼疯了!
“我去的时候你不拦我,王爷找我兴师问罪的时候你不怪我,现在你来说我食言,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救了他才让王爷发火,但我第二天上街,却被告知他死了!李远山,你杀了他!!!”
李远山错愕地退了一步,“你叫我什么?”
李远山?
连名带姓?
李远山觉得自己脑袋里仅存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他要窒息了,他满腹委屈,声音一下子变得无力,“傻奴,你恨我?我不是在帮你吗?”
傻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她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地重复,“你答应我,要他活着……”
李远山迷茫了,他不知道他们的交流哪一步出了问题,导致这样大的分差,他只能苍白地解释:“他活在大狱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那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傻奴却收回手臂,重新紧抱着苏伟,一字一句都扎在了他的心上,“所以我不要姐姐也进去。”
“她不会进去……”李远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他心力交瘁,傻奴的固执超出他的想象,“傻奴,我说过,她们会好好的,你就信我一次,我拿命也会保住他们,行不行?”
傻奴神情呆滞,“要是王爷命令你下手呢?要是王爷命令你必须拷打他们呢?”
蛇被打中了七寸,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傻奴看不到,那种扭曲更显狰狞,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向外蹦,“我会求情。”
“求情而已吗?”傻奴自言自语,“求情谁不会呢,我也会,没有用的……”
李远山忽然觉得这屋子不能待了,他转身推开门,让新鲜的空气涌入,他贪婪地吸取这些能量,让自己胀痛的脑袋停止折磨自己的速度。
他扭头看向傻奴,傻奴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用手去挡,从刚才的失智中稍微清醒了些。
她掌心尚带着取悦他时留下的红痕,而那些温存,就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却像远得要命。
李远山抱住她,尽管怀中的人很不愿意,身体也极为僵硬,他还是抱住了她,“乖宝宝,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傻奴看似温顺地垂着头,但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