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喝上一口茶。
原本麻痛的膝盖,也阻碍不了现在施幼南愉悦的心情。
这才是太子……
浅浅一口茶过后,施幼南摇摇头。
“没跪多久,殿下可还好?要不去陛下面前解释解释大长公主的事儿?”
施幼南故意测试,语调轻缓,在贺秉修心上慢慢骚弄着。
眼神盯着贺秉修,一刻也不放开。
果真,贺秉修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明显。
开嗓。
“不了,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他说本宫错了,那本宫就是错了。只是幼南,你可能告知本宫,本宫错哪里了吗?”
脸上一派阴沉,嗓音突然有些鬼魅。
空气突然凝聚,蔓着愤,挤压着二人。
施幼南看着,眼神慢慢亮起来,嘴角噙着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殿下错在当陛下是父皇……”这句话说的贺秉修是一愣,站在施幼南身边,有些失神颓然地坐下。
然后将脸伸过来,凑近施幼南。
语气茫茫。
“他不就是本宫的父皇吗?”
施幼南看着贺秉修,嗓音诡变。
“那是陛下……”
这话贺秉修犹如醍醐灌顶,顷刻清醒。
是啊,那不光是父皇,更重要的那是陛下,那是一国之主。
他有国家使命,不是能与他讲亲情的爹爹。
贺秉修跌到椅子上,被往后面重重一靠。
“原来如此……本宫错的久吗?”
施幼南看着几近失神,形如木偶的贺秉修,依旧诡音说到。
“错的不久,恭喜殿下此时清醒……”
然后起身,一个大礼跪拜。
施家,这才是要真正重归当年……
施幼南伏在地上,细细想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长公主要回来,在她被押往今夏途中第一个郡县时,已经有人狸猫换太子,将大长公主请出押送队伍。
那些庸人劝说了好一阵子,才随着那些人偷偷潜回。
在大长公主之前也去刑部急忙与辰王刺杀案脱嫌疑时,他就发觉大长公主不对。
依照这个身份,不必如此避嫌才对。怎的才有一些粘连,便这般急忙推脱罪行。
怕是想将视线从她身上摆脱开来。
做的太过,反倒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他早前便让太子注意大长公主,她怕是有事,果不其然,在春日猎想刺杀。
可惜这功劳被太子的美人所耽误,救驾不及时。
反倒让贺拂明猎的棕熊出了一头。
这是施幼南意外的。
随后大长公主押送走的时候,他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了结了这么大一件刺杀?
失败的太快,陛下似乎也是早已知情,防备做的牢固,在大长公主刺杀一柱香之内便清扫了所有叛军。
发配也快。
他原本也是想着,用大长公主来钳住汝宁,让汝宁在太后处出一些旨意,以后方便。
却让贺淳君做了这一番作为,倒也是用的不错。
这头磕在木板上,施幼南却笑着。
五殿下,谢谢你给了臣一个太子殿下……
贺秉修见施幼南跪行的礼这般大,连忙起身,扶起他。
“以后见了本宫,不必跪。”
而呦呦看着贺秉修跪了一夜,只觉得这对父子很是奇怪。
这样的事情居然一句辩解也不给贺秉修,他好歹也是南息的储君,未来的国君。
这要是冤枉了,该如何?
岂不会父子离心,君臣离心。
贺嘉佑不会是这样的……到底为什么了。
她直接闯进贺淳君的帐篷。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已政事为借口,想去看看蒋木……
门帘一掀开。
看蒋木与贺淳君正都书写着什么,淳王倒是开心极了。
一手的拎着酒壶正仰头倒上一口。
看着她进来,浑然蹙着眉,只有不适,却无不悦。
想着当时她在贺拂明府上给贺淳君也没个好脸色,自然心里对她有几分挂碍。
腰身依旧歪斜,一手执的笔丢进玉笔筒里,再喝上一口,才问。
“辰王殿下怎么会来本王的地处儿?我以为给你一个单独见施幼南,殿下会一箭射杀他才是,怎么那般轻松就放他离去?”
呦呦面上无表情,只是眉角一挑,问道:“本王为何要射杀施公子?”
贺淳君胸口一阵欺负,哼笑一声。
“他如此胆大将你与二位郡主编排成一出,还刺杀……你竟然一点儿也不怒?”
呦呦佯装,瞪着眼睛,有些狡黠的光闪烁。
“原来陷害本王与二位郡主的是他?”
贺淳君看着这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过于假,跟逗他玩一样,又有先前在贺拂明府邸对他的轻视。
贺淳君此时脸上有些横怒。
浓眉蹙起,凶相露出了一些。
“辰王来本王处做甚?”
贺淳君直接有些逐客令的意思。
呦呦上前两步,走到蒋木桌前,见他正写着诗篇,字里透着洒脱,开阔,有一飞冲天之势。
看来,在贺淳君处过的还不错。
她看着蒋木,却回答贺淳君的话。
“奥,我只是来看看我的书童,突然转投阵营,过的如何。”
蒋木一抬头,便看到呦呦的目光,里头藏着询问颇多。
贺淳君看了看蒋木,心头开心。
蒋木的到来,给了他许多蒋家,太子的把柄,他真是开心的快睡不着觉……
提到蒋木,贺淳君明显愉悦的紧。
“蒋大人在本王处吃得好喝的好,只是他乃南息重臣,再为殿下的书童,怕是不太合适……您看……”
呦呦笑起,看着淳王。
“陛下赐的,淳王想抗旨?想要蒋木,请旨去吧。”
说着,一把抓住蒋木的腕子,将他从桌子后面拖出来。
江木一旦抗拒,呦呦就撞桌子,蒋木便不敢动弹,直得听之任之。
蒋木爱书,惜字,他可是舍不得自己刚写的这副好字。
只要撞桌子,蒋木怕墨泼出,自然不敢动。
呦呦笑着。
“人,本王带走了。”
蒋木被呦呦拖着,还不忘给自己新主子行退礼。
这个礼行的便不是那么工整,有些慌忙。
待辰王走后,贺淳君砸了一方好砚。
太无视他了,这还在南息,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此时的太子,在他面前说话也要细致些。
辰王太放肆!
拖出很远之后,也不见蒋木胡乱动。
呦呦突然刹住步子,横身挡在蒋木前。
蒋木停的不及时,直接撞上去。
呦呦的头顶刚好擦在他的下巴,发丝直接痒到了心底,浑身轻轻的一颤。
背部徐徐麻麻的有些僵。
不等蒋木动,呦呦先受不了这般亲近的距离。
一掌推开。
蒋木看着,心里有些叹气。
果真是疏离了……
放到以前,呦呦断然不会这样快的推开。
蒋木启唇,张口:“你找我,有事?”
呦呦本来想问,你过得怎样?蒋温有没有来刁难你。与贺拂明还有什么计划,需不需要她帮忙之类等等的话,都噎在胸口。
只是怔怔地看了两眼后。
问了句:“贺嘉佑为何没有听太子辩解?”
结果,话刚问完。
蒋木皱着眉,一掌捂住了她的嘴。
严厉的说:“陛下名讳是你能直呼的?被家人听见了,你是辰王又如何!”
第47章 穿风箭矢
严厉的说:“陛下名讳是你能直呼的?被人听见了,你是辰王又如何!”
两人相隔不过一臂的距离。
他的手捂着她的嘴,手太大,都捂住了呦呦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呦呦有些懵的看着他。
突然亮起星光,眼含笑意。
她就这样看着,不动。
蒋木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突然觉得掌心湿湿的,热气在掌心挠的痒痒的。
近日呦呦与他愈发的亲近了些,虽然对他心底还有些抵触,但是假以时日,应该能消除。
蒋木脖子有些红,手慢慢垂下,整个人有些局促。
手拿开,呦呦笑得很是开心。
整张脸一看,笑靥如花,让蒋木挪不开眼睛。
两个人就是这样,一个轻笑,一个望着。
突然,一支箭穿透他们耳边的风,射入了背后的树。
呦呦整个人在疾风划过她脸庞时,心突然被抛向空中一般,慌的不行,但整个人却没有动。
只有耳畔的发丝随着箭风漂动了一下。
当箭羽发出嗡声,呦呦一口气才提上心口堵的胸口疼。
她缓缓转过身子。
那只箭就在树上,入木三分。
力道不小。
她眼神突然晦暗了一些。
蒋木突然说,“这是殿下。”
然后抬着步子从呦呦身边擦过,走向前。
将其中一尾箭羽取出,里头夹着一张纸,用箭羽尾部细细伸进去挑出来。
然后在掌心平展开来。
蒋木习以为常地说:“殿下想见我……”
当蒋木拿着纸条转过身,呦呦整个人非常阴沉的看着蒋木。
这一箭,足以取她性命……
她居然没有能发现……
用这样的手段让蒋木去见的,除了贺拂明还能有谁。
这是贺拂明身边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