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隔着老远朝他示意。
不能上!任何人都不能上!
就是是受伤,半条命,近死。秦爷也不能上,不然他手下在广陵内外的一千兵马怕是就要不保了!
用兵要用在重处!而不是这里!
方才那酒楼二楼一个小间,正开着小窗,透过指宽的缝隙看着这一幕。
李清辰有些焦急,但是神色算得上平稳,而曲千屹更是波澜不惊。
只是凉凉无温度道:“与你无关,切莫多想。这是她的命。”
然后关上了窗,让李清辰进屋,背书去了……
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嘶叫:那是我的命才是!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撕裂,挣脱!
呦呦武功是真的差,向笙一边迎敌,一边还在替呦呦拆招。
结果这些人突然改了计策,三分之二的人围攻向笙,三分之一的人围攻呦呦。
没多久,她便右胳膊中了一刀,疼得手中的长鞭差点掉落。
因为理智,她几近无力握住,也没有放手。
因为松了她就没有御敌之物了,那不就是根萝卜,任人劈砍吗?
右手勉力御敌,左手在发间摸出了药,看也不看便送入口中。
随便将头发上的钢丝抽出来,一个回鞭的动作将钢丝接在了鞭尾。
犹如这钢丝细如发,便看见的人不多,且1加长了长度,避躲不及。
被这削铁如泥的钢丝伤了数人。
药也慢慢起了药效,但就是止疼的!
现在不疼了,胳膊的力道便又回了几分,鞭子更加流畅起来。
一会儿人就被收拾的差不多……
呦呦右臂不疼了,血却是依旧在流,沁了满手粘液温热的液体……
时不时还会随着鞭子摔到人家脸上,身上!
人终于……
这才想,突然临空而降一位黑衣人落下,与向笙一起将呦呦夹在中间。二人‘唰’‘唰’几剑,全部收拾干净。
余留下了两位,皆饮項自尽了,拦都没拦下来。
呦呦看着一地的尸首,笑笑,这都是多少次刺杀?不过一年而已……
向笙一身狼藉,鲜血遍体,剑倒是干净,澄亮许多……
他见呦呦右臂的伤,连忙走进,撕了衣裳赶紧的想给她包扎。
呦呦淡淡的递给他胳膊,整只手臂还在发颤,抖动的不行。
那黑衣人是贺嘉佑在她身边放的暗卫,刚刚被向笙的人引走了,这才回来。
立马跪在她面前,想要请罪的模样。
呦呦看着他的后脑,笑了笑。
挺好,可算能解释了……眼中有些狡黠一闪而过。
啧啧,都遭遇刺杀,受伤,还在想该如何跟贺嘉佑解释……
呦呦心想。
向笙前脚包扎完,后脚蒋木就带着人马来了。
他一人坐着金轿撵,四人抬着,高座威仪。
一身常服,低调的紧,显不出他有什么官威来。
但是那样高座,立马就觉得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他眼中只有呦呦,呦呦也这样看着他,吊着眉角笑了笑。
今日这动静不小啊……
他下了轿撵,连忙奔近呦呦的身边,将她的右臂端在掌心,细细的瞧来瞧去。
一脸凝重疼惜,语气一低,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责备都说不出来。
“明明说到这段时间你是最危险的,你到底是为了何事出宫?心里没谱吗!”
呦呦故意在他手中动了动胳膊,吓得是蒋木倒吸着气,屏息不出,双眼欲眦。
她看着蒋木,直接笑出声。
“不疼。”
眼光流转入了蒋木的眼里,二人低低相视,倒多了一些色彩。
向笙连忙侧着一挡,挡在贺嘉佑暗卫前。顺带着用胳膊将呦呦肩抵了一下,示意注意身份!
呦呦侧目白了一眼,没理他。
蒋木却适宜的退了半步,声音里的温情消失,只是担忧,还掉了点嗓子。
问说道:“你有本事别吃药啊。”
说着就将呦呦推向自己坐的轿撵,自己随侍在她身边,亲自护送她回宫!
呦呦将自己的武器丢给向笙,让他收着。
此刻她真是感念向笙,在那过去的六年□□里勉勉强强学了这一套防身的鞭法,不然……
轿子抬起,她迎着风,颔首看着蒋木。
他目光坚毅的朝前走,什么表情都入不了眼。她由上而下看去也无法猜度蒋木的意思。
鬼使神差的不知为何,朝后面看了一眼……
那一处二楼小窗,连丝缝隙都没有,彻底的将所有情亲隔绝起来……
东唐的人她不是不能用,而是此时不能用,不然以后要取兵防图的后路就少一条,买卖不划算……
其实这贺嘉佑的?暗卫不来,她与向笙也能解决,只是要再多挂点彩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死,便没有什么大事!
她回宫的路上不敢轻视,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人……
蒋木不顾留言,礼数,硬是将呦呦完完整整好好的送到了九方阁。
贺嘉佑正在里头院落里坐着,正襟危坐,正容亢色,手上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膝头……
一见呦呦出现,他立马起身,大步一阔就到了呦呦面前。
上下一扫,颜色汇聚在伤口处之后眼眶发直,极具怒色,厉吼一声。
“给朕查!那些人查户籍,全部曝尸,夷三族。朕要看看,一次又一次的,谁敢还敢给朕下手!”
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呦呦,指了她额心一下。
依旧厉声,却带了些护。
“朕是不是说了危险让你多带人?你想自己抓,可抓到了?”
呦呦看着,却想到了很多人,有威严狡猾令人胆颤的李邵仪,有狠毒不亲的曲是欢,有冷莫刚直的曲千屹,有那个喊她妹妹的李清辰。
却都没眼前这一位‘父皇’亲近……更当她是亲人的人……
呦呦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酸,泛红了起来……
别过头,咬着牙,没说话。
生怕有些娇软从嗓子里溢出来。
蒋木看着这一幕,心里仿若千万根针,扎的他疼的透不过来气……
呦呦性子最冷,最疏远,最阴狠,戾气深中。
但也最心软!
对她的好在她的心涧,总会有一处记忆,日后会报答的。
她吃苦惯了,尝到了甜就会比别人更加珍惜,珍重。
贺嘉佑一见,立马低喝:“都给朕背过身去!”
‘唰’地一声,整个九方阁所有的婢子奴才全都背过身子,瞎了眼睛,聋了耳朵,断了舌头。
然后贺嘉佑将呦呦的脸掰回来,瞧了瞧,眼神突然一缩。
说到:“男子汉,你这是做什么!”
脸上还有一份嫌弃,眉毛挑的老高……惹得呦呦一关,就笑出声。
语气不再生硬,倒是缓了些,还十分潇洒倜傥的一拍袍子,转了一圈。
“没事,就算是再来一百次,我也保准会活在你面前!”
贺嘉佑看着生机盎然的呦呦,白了一眼,没了脸上之前凝重的神情。
他突然伸出手,将要摸到呦呦脸上的时候,转手一偏,落在了呦呦的头上。
摸摸。
沉着嗓子道:“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该要下雪了,天冷,伤口不易好。”
然后神色闪过一息深沉,便对她说:“朕走了。”
然后贺嘉佑走了,走之前,还唤了声:“蒋木。”
声音依旧是帝王的威严。
蒋木起身,跟着贺嘉佑走,回身看了一眼呦呦。呦呦眉色皱着,无舒无展。
他给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但是蒋木除了九方阁,心里的疑惑就异常的深种,为何陛下对呦呦说话语调比之贺淳君、贺秉修还要有情?更像是寻常父亲担忧孩子的感觉?
留了一位御医,都走了后,他才从众人身后走出来。
老熟人――边徽子。
把脉前,向笙习惯性的扶着呦呦坐下……
只是外伤,是有些厉害,但还好。刺杀之人还有些良善之心,没有在武器上涂毒……
不然这就难办了。
辰王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使团一定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呦呦面前,各种慰问,查看。
连东唐的御医都出手了。
两国都用了最好的疗伤神药,生怕会再出一些什么意外。
当然,后宫又是一如既往的送东西……皇后,贵妃,妃嫔们……
都住在宫里,贺嘉佑喜欢,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送!
当然,本国出来的曲贵妃身为呦呦的亲姨娘,不能只是送礼,还要亲自前来。
一来就是老路子,各种慰问,虚礼,没意思极了。
可算是寒暄了好一阵子,终是男女有别,便起身离去。
但是她离去后,使团里有一少年也随之离去,追步撵了上去。
呦呦细眼见状,才正眼往哪里一扫,竺南莲立马碎哭着扑过来,啜泣起来。
“是不是殿下烦了莲儿?不然为何说国君叫食膳食,您倒还避着出了宫去?”
呦呦眼光还往哪里瞧,嘴上却是说:“莫瞎猜,有一样荷花酥知道你爱吃,本王订了许多日,想着今日应该做好了,才出宫去取!结果……”
手在她的头上一抹,聊已安慰。
门外的一出开窗,前来慰问的贺璎鱼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眼圈立马就红了,转身放了一只小桶就跑走了……
跟着曲艾潼走的那位少年在走了一个弯巷之后,他才呼声上前,朝她行了一个东唐的礼节。
曲艾潼遥着几步一看,心里有一份悸动。又见这白皙干净的少年穿着东唐使团的服饰。
轻问:“辰王有事?”满眼的空灵柔色。
这少年只是笑说:“在下唐突,不知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十分有理有节,和颜悦色。
曲艾潼不动声色的,眼睛深蹙,声音硬朗了一丝,却依旧娇弱的扶风若柳的样子。
“不必。你既不是帮辰王带话,那边直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