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基本都没想,脱口而出,反应之敏捷。
贺拂明点点头。
“好,宫宴之时我与你见面。”
贺拂明在礼贤下士,自降身份称‘我’。
蒋木自认这一句二殿下的自称他是受的住,且他也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让他出头,让他傍身。
不轻不重得问了一句。
“殿下做好了要与太子殿下争权的想法了?
您追着给臣坚持拿了五个多月的孤本,日日在臣偏院侧门候着。
今日您给个准话,别劳烦来劳烦去,臣也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贺拂明听见这话,心里终于一块大石落地,赫然长舒一口气。
他起身,朝着蒋木一个躬身,行了一个揖礼。
“在下恭请蒋木公子为我左右臂膀,今生必不相弃,言行不疑,做我的谋士。”
蒋木抖抖深衣,小大人一样。
庄重地起身,将贺拂明扶起,衣摆一掀,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双手捏礼。
“臣甘愿为二殿下身先士卒,孝犬马之劳。”
他们二人今日在一间小小的酒楼,郑重而潦草的达成契约,相扶持的约定。
在南息的历史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史记。称之为‘皇子点将’。
贺拂明要证明,他不是隐形的皇子,他想做太子,做南息的帝王。
哪怕以后太子多么贤明,南息也须是他的天地。
再也不想被人潦潦草草弃置不顾。
而蒋木,是想正大光明的回到蒋家,走进蒋家祠堂,在族谱上,写上他与母亲的名姓。
两人,这年岁,不过十岁。
做的决定,却远超年龄。
这是他们为自己在铺化人生轨迹。
宫宴,在东唐辰王落脚的后一日。
准备的确实简简单单,一点也不盛大,似乎,南息的帝王与东唐有什么嫌隙一般。
面子上的功夫都难得做。
呦呦一行人走了许久,当马车停下时。
只闻水含在车外诧异的问道:“就住这里?”
娇声娇气得还准备说其他的。
呦呦不免蹙起眉头,起身打帘走出去。
看见她出来,水含福一个礼,“殿下,你看他们”
素指一指。
当看见眼前萧瑟的庭院时,呦呦心里真是有些混乱。
第一想法就是,南息对东唐必定骨子里没有很友好。
可能交换质子只是面上功夫做个样子。
那这次交换质子,估计只是休战休养生息的时间。
对于国家大事,她不去前朝,知之甚少。
此番一见,看来需要了解了解了。
呦呦细细一个打量,她这个质子当真是前来受苦的。
除了门楣金碧辉煌,华丽大气,还能得过去之外。
大门上的封条是刚取下来的,还掉落在地上。
门户大开,里面一览无余。
进去后是个干涸的池塘,淤泥都干硬的裂开许多大缝,目光可见得四处回廊早已是灰尘满布。
柱子上的赤漆颜色都暗淡了些,不再那么鲜亮。
主要是大殿,有些沧桑的感觉,屋顶还有漏洞。
夜里灌风拿是一定的了。
刚才那位使臣磨磨唧唧挪过来,面带讪笑,有些扭捏难看。
结结巴巴,道。
“这这是我国国君给辰王殿下备的住处。
您先,先将就一晚,明日就是宫宴,届时您亲自与国君亲谈。”
他自己看到这个住处也是目瞪口呆,生怕辰王责罚。
带着南息护送的队伍赶紧离去。
只余下东唐来的士兵婢子们面面相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水含,柔声柔气却含着怒意。
“也不清扫干净,我们怎么住?要不是因为您爱吃饼,我们带了个厨子,今日这饭食都”
呦呦抬抬手,示意无碍。
踩着事先放好的轿凳,一步一步下去。
散漫道:“叫几个人去收拾收拾,我们几个出去吃点东西,四处逛逛。”
这样的日子那不是她常过的嘛。
有什么大不了。
倒是水含,似乎是跟着辰王长大的,已经忘记了吃苦的日子。
富贵久了,突然这样,她有些受不住。
原本在路上,她都恹恹的。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南息,随着质子而来,也晓得不会多好的待遇,但这个就差的
看到这个,她整个人直接没有精气神,有些精神崩溃。
呦呦看她只是好笑。
她这个正经主子都没什么反应,她到是情绪不对付。
呦呦看着午时烈日,温煦的不得了,伸了个懒腰。
可算是离开了东唐,哪怕她现在依旧不是自由之身,但相对来说也是很舒服了。
此刻,心情大好。
完全没有旅途的疲惫。
她整日都是在马车睡睡觉,再就是向笙带着她骑骑马,吹吹风。
一路的心情格外明媚。
越是离开的远,越是兴奋。
“向笙,我们去吃点东西。”
向笙点点头,一声不吭,跟在她身边,随时准备出发。
而水含眸子里波光粼粼的,看着有些娇弱,似在撒娇。
呦呦一愣,有些黑脸。
这是仗着她年龄最大在软性要挟嘛?
“走吧!。”
扔下水含和向笙两个人离开。
“殿下,您是准备步行嘛?”
向笙声音在身后响起,!呦呦点点头,走了三两步,驻足回半个身子。
看着水含,“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水含咬着唇,水灵灵的眸子与她对视。
回头看了看萧索的院子,立马提步朝着呦呦快步走来。
她已经习惯性不会跑了。
跑至呦呦的身边,才降了调子,称到:“殿下。”
呦呦伸着腰,拉扯拉扯筋,使其不疲倦。
身子朝着向笙这边偏了偏。
悄声问道。
“向笙,有人跟踪我们吗?”
向笙目不斜视,微微点头。
“有七人。前面那个卖草鞋的,糖葫芦的,还有身后算命先生等一共七人。”
他们三人是并排走,水含也听得很清楚,听到这里,她整个人有些发僵,肢体生顿。
视线落在了卖冰糖葫芦的人身上,那卖冰糖葫芦的汉子也正巧与她对视。
他穿着一身半臂灰衣,面色刚毅有型,八尺高。
直接背着糖葫芦走近,水含被吓得后退一步。
看着水含,问。
“小姐,您是要一串吗?”
水含知道他是跟踪者,一下子心里有些慌,手足无措。
呦呦此时踮着脚,伸手够着,刚好能摸到最低的那一串,但取不下来。
突然向笙伸出手,素白线条笔直的手替她取下一串。
轻声:“小公子,给。”
呦呦看了一眼,觉得向笙真是对她俯首帖耳很是贴心。
呦呦灿烂一笑,接下。
“水含,给钱。”
临行前,向笙同卖冰糖葫芦的人深深一眼对视。
向笙嘴角绷紧,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发白。
呦呦发现了,却当什么也没看见。拽着他妈人就朝前走,活脱了像一个顽劣的小公子。
呦呦和水含是一路吃着喝着买着。
向笙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轻松自如地跟在他们后面一尺的距离。
水含虽是有些累,但看着呦呦给她买的胭脂水粉,在路边吃的泡馍,水晶糕之类的东西,让她也慢慢愉悦起来。
这就是女子天性。
逛起来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包括跟在他们身后的七个尾巴,也快忘光了。
临近傍晚这时,气温陡然下降,甚至觉得寒了不少。
向笙是练武的,扛得住。
水含和呦呦显然不行,冻的只往回跑。
夏至的傍晚如此寒凉,那冬日该怎么过?这个问题一下子服到了呦呦的脑海里。
近海的南息,冬日怕是不会好过!
走了一天,回到自己宅子的院子里。
收拾的还不错,半日功夫已经清扫的不错。
就是进门的池塘里还未注满书。
满院子的婢子侍卫整齐划一的列队恭敬的行礼,“辰王殿下。”
呦呦站在门口,撞撞水含。
“买的东西都给大家分一分。”
然后朝着大家说。
“本王来南息是质子,如若你们觉得这里环境困苦,或思念家中妻儿者一律跟向笙报名,明日我奏请南息国君,放你们回东唐,此行无罪。”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小阵的躁动。
呦呦看了看,还是有些人想想回去的,说实在的,这些人除了留着这里伺候,也没什么用途。
不妨给他们成个人情,让它们回归故土算了。给他这个傻哥哥留个好名声。
“本王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归故土,故此,你们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在东唐所有人的眼里,李清辰就是毒杀李邵仪的逆子,遭贬才来南息为质的。
所以现在情愿跟随他的,怕是只有向笙一个人。就连辰王贴身侍婢水含,跟她也不一定是全心全意。
呦呦与水含只是一两个月一次,或两次做替身才得相见的情分。
着实谈不上亲密,能为她奔死的份儿上去。
呦呦对着水含也是一句,“包括你。”
方才呦呦对着其他人说可以回国时,水含万分激动,巴不得里面能有她。
这下子独独对她一人言后,她却成了挣扎之势。
她想做人上人,那势必要吃人上人的苦,自古以来好事都没有一蹴而就的。
这是水含第一次最快的做一个决定,直接跪下,像着呦呦表衷心。
“奴婢誓死跟随辰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