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他娘的又有什么事儿?”
王舟今日出奇的对她有些好气色,不再是笑里藏刀。
不带绊子的,哈腰,语气良好。
“殿下昨日休息得可好?今日该选书童,稍后,殿下就该去太学殿了。”
这么快?
昨日说了,今日就要选书童,去太学殿了?
“这么快?”
王舟哈哈笑起,整个人高大,之前的严肃模样一干二净的全部都不见了。
真是个神奇的变化。
怕是跟曲是欢有关系了。
看来,当年必定发生了很微妙的事情。一定不是向水含说的那样。
搞不好,当年与南息太子殿下有些什么事儿的,是曲是欢?
而不是她的姨母,曲艾潼。
为了遮掩,才将曲家的大女儿风光大嫁?
这些只是她粗鄙的猜测而已,具体的还是要看蒋木的消息。
呦呦一派带着天真的语气,和善的问:“我去哪里选我的书童?”
王舟说,“不劳心殿下亲自去,老奴已经带来了。”
招招手,后面打首的太监带了一排人来。
全是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童。
□□上十岁的模样。
一看,都长的到时粉嫩白面的,各个脸蛋倒是都漂亮的紧。
全是黄色圆领衫子,腰上挂着族徽。
怎么?
南息选书童都是选脸吗?
呦呦噗嗤一笑:“你们南息的男子都长的好看,可是,学识如何?”
王舟腰稍稍弯下一点,凑近了呦呦说道。
“这都是事先给您一早备下来的,学识都是经过挑选的。您随意测试。”
呦呦心里哼笑。
事先预备?经过挑选?
有蒋木在,那就什么都是临时的!
真是当她小孩子。
好骗。
这也需要给着颜面,也就不做过多刁难。
随意问了句:“鬼谷先生有哪几家学问?”
几个孩子都互相看望,面色有些犯难。
一般十来岁的孩子看不了多少书,贵族是三岁习字,可是今日来的,都是大族里的旁支,均不太受重视。
哪个大家敢将好苗子塞到她手下来被人刁难,被浪费掉。
所以应该差不多五六岁才开始习字,在自家学堂教习,没有什么规范的先生。
蒋木似有不同,他是离不了书的人。
在东唐,他就看过这本书。
想了许久,呦呦还是选了他。
不知,怎的,还是倾心与他的。
王舟一看,眼神就阴损起来,心里苦叫。
这个问题一般的贵族倒是有数位能答得上来,眼前这
这算什么
蒋木在众声寂静中,轻声说。
“鬼谷先生其人通天彻地,身负数家学问。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四曰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
王舟听完大喜,看了两眼瘦弱的孩子,腰间一瞟——蒋家。
蒋家果然是簪缨世家,旁支的后辈都能有如此学识。
呦呦看着蒋木,鬼魅的笑着。
弄死你。
蒋木看着呦呦,她知他是非要选上的,不然无法替二皇子在宫中行走。
但是呦呦这题出的刁钻,一下子就能让蒋温注意他了。
退无可退,只得露才!
这下子,蒋温必定是不可能饶得过他了。
呦呦心里对他还是带着恨意的
王舟一看这孩子,身体不太行,病病殃殃的。
右眼还是重瞳,重瞳颜色浅,有些浅灰色化开在眼眶之中,有些毛骨悚然的骇人,生带着一副死气。
怕是有些不详。
可是,这是蒋家何须人也?
剩下的人,被人带下去。
从旁侧出来一个书童,将手上的书本子递给呆在原地的发蒙的蒋木。
神色茫然,就连太监给他递书,他也直接拿起来就看,丝毫不看这是什么境地。
越看,捧书的小太监愈有些脾气。
正要喝叫。
王舟一个手势,让这个小太监停下,立在原地不要动。
细细打量这个蒋木。
蒋木目不斜视,毫不受外界影响,有书就认认真真的翻看,仔仔细细的不露下每一个字。
呦呦白了一眼,直言叫到。
“这谁家公子?是当本王的书童,还是本王当他的?捧着书就看起来?置本王于何地?”
呦呦都已在生气,吼叫,他都还没有反应。
王舟眼神犀利,一直看着蒋木。
宫廷里,看人,眼睛又尖又毒,一看一个准。
不过,今日王舟是要折在蒋木手上了。
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书。
那是相当认真!
呦呦觉得。
哎--蒋木不光脑子好,演起来,也好!
贺拂明看的准蒋木,选了他做军师谋士,也真是眼睛毒辣,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舟未免耽误呦呦跟课的时辰,对着江木低吼。
“蒋家怎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人?你是蒋家何人?”
蒋木被喝的一条,身子一抖,然后猛烈的呛咳起来。
肩膀耸的厉害,整张小脸硬是被呛的通红,嘴唇还有点翻乌。
呦呦再一次对蒋木叹服,厉害啊。
半响之后,才抖着嗓子,音调软虚,透着无力。
“我乃太安公的幺子,蒋木。”
王舟一下子就了然,原来是舞姬之子。
蒋家真是送了个好人物。
舞姬之子配上质子,真是奇耻大辱,让东唐皇家颜面荡然无存。
呦呦佯装感叹。
“原来是国之重臣,太安公之子啊。只是,你们家不给你治治身子嘛?学识不错,可惜身子倒是差了些许,怕是”
王舟赶紧说道:“殿下,太学殿的课时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这人你先用着,晚些再换,如何?”
不等呦呦仰头回复。
蒋木对面的小太监连忙将书册塞给蒋木,跟在王舟身边。
动作太急,将蒋木推搡的够呛。
王舟一看,对整个书童真是万分满意,带着人行了礼就走了。
也不管蒋木,呦呦知不知道太学殿在哪里。
带上自己的人马就离去了。
呦呦瞪了一眼蒋木,鼻息浓重的哼了一声。
白眼一翻。极其不悦!
“哼。”
蒋木抱着书,整个人淡定的很。
没有方才那副痴傻发愣的模样,只是面对呦呦,歉意颇多。
整个人涵静如水。
看着生气的呦呦,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很直白的说了句。
“兵防图的事儿,你该私下跟我说。”
呦呦斜睨了一眼,语气充满了不屑,俏怒,还有点点撒娇。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谁?”
向笙却从背后上来,将蒋木手上的书接过来,朝着九方宫的位置走去。
不言不语的一只手提溜着呦呦的袖角,拽着她一起。
完全不管蒋木。
向笙很提防他。
王舟一走,立马就变脸,看样子还是和呦呦老相识。
水含提了点吃食,也赶紧跟上。
错过蒋木时,还看了一眼他。
这个孩子与去年相比,更沉稳了,且长高了些。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整个人看上去更瘦弱了点,怎么越长,越弱不禁风呢?
蒋木涵静地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呦呦越走越生气,而向笙则是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南息人,是他看见呦呦第一次情绪这么明显摆在脸上的人。
向笙也被呦呦感染到对蒋木的不喜,故此情绪被拨动。
糊涂得自告奋勇道。
“我帮你赶走他。”
呦呦摇摇头,“随他,这人我还有用。”
向笙朝后看了一眼,眼含警告。
蒋木目光浅浅,柔柔,带着歉意,也回看了一眼。
视线一交错,向笙觉就得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力道被泄开。
对他毫无震慑。
九方宫不是太学殿,但是肯定能找到人带路。
向笙小脑袋还是够用的。
他们最终到了太学殿,第一堂课,迟到了。
夫子是一位老先生,听闻是前朝的太子师,与太安公是差不多的。
一众学子里,除了呦呦意外,也都是南息的皇子们。
她是只认识一个贺拂明,坐在最末。
她也随着坐在最末。
然后日日上课打盹,一觉睡到下课。
南息,允和十七年。
她生辰这日。
初春那真是冷的很,邻海,风吹的厉害,雪是下了就不带融化的。
呦呦已经是十五岁了。
眼看一位水蓝色宫装的女子,连忙扑上去。
呦呦已经是大姑娘了。
长的啊鹅蛋脸漂亮极了,皮肤也养的好,一双手是修长分明。
丹凤眼斜睨一撇,真是能媚到骨子里,却常年带着疏离习惯了,以致怎么看人,都有些冷漠。
即使现在她是粘腻腻的扒在水含怀里。
眉眼醉人,也带着陌生的感觉。
冷冽的性子,说出来多撒娇的话也都是有距离的。
这样倒让她“女相”的脸多了几分冷峻,算得上是像个男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