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公主——上曲
时间:2022-05-05 07:21:23

  她又摸着与刚才同样的位置。
  将布包从头发里拈出来,在掌心抖落几下,滚落出即可绿豆般大小的药丸。
  她抬起手掌,嗅了嗅。然后捏出一颗丢进杯子里,倒了清水化开。
  剩下的药丸放进布包里,将簪子握在手中,头发一把一抓,拧拧拧,一绕,簪子一挽。
  端着水杯走过去,贺拂明疼得真的挺厉害,都没发现她已经如此近身。
  杯子突兀地递过去。
  呦呦已经明显的看到贺拂明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喝了,就不疼。”
  贺拂明抬头看着呦呦,眼睛被疼痛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看不太清。
  他伸出的臂膀有些晃动,呦呦一只手捏住他的腕子,然后将杯子塞给他。
  看着他自己抬臂喂自己喝,手臂都在晃动。
  水被荡的差点翻洒在床上。
  呦呦这才见他不行,便握住他的手,端至他的嘴边,一抬,为了进去。
  呦呦知道断腿疼,也不会疼过上次她的刀伤吧?
  她突然想看贺拂明的伤。
  到底是伤成什么样子,能让他痛的略微,有些神志不清。
  俯下身子,找了一个漂亮的由头。
  “我替你看看伤,让你延缓愈合,届时回广陵好医治一些。”
  她手中正扯住一只被角,还不等她掀开,贺拂明的手按住了她。
  哆哆嗦嗦说:“别看,吓着你――”
  呦呦偏过头,正好与他视线对撞。
  他虽视线模糊,但是里头的坚决,让呦呦却起了疑问。
  断一双腿而已,还能吓到人吗?
  不顾贺拂明的意思,她强行掀开。
  一只手宽大,却又些凉,有些湿润,捂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她愣成那个动作,发僵,发硬……
  头机械地转过去,从贺拂明的掌心露出半张脸,看着贺拂明。
  卡顿地说。
  “你不是只是从马上掉下来吗?为什么会这样――”
  贺拂明的腿不是从马上掉下摔断折断的样子。
  而是像他的腿放在什么东西上,再从高处掉落的石头,将他的腿砸断,反折的样子。
  看上去,这腿,这伤处,是不可能被治愈……神仙难医!
  呦呦嗓子突然干涸。
  她问道:“蒋木醒了,知道你这样,他对你给予的厚望不就打水漂了吗?施幼南说你像太子表态……你这明明像是被他们用刑――”
  贺拂明知道她还是看到。
  吃了药,化散的快,药力起了效,疼痛稍微好些。
  他拉扯这被褥,盖好。
  才说:“这是我自己弄得……我让他们不要对付蒋木,此其一。其二,我可以彻底退出他们的视线,但依旧能在父皇的视线里活动,足矣!与现在的情况,很完美……”
  呦呦鼻息一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她的心情。
  施幼南够厉害。
  一面用蒋木让贺拂明退出皇权争斗席位,却一面又让她交出蒋木……
  她交出了,蒋木死活都是她的手段。
  施幼南自有法子摘干净。
  一石二鸟。
  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
  呦呦此时阴测测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升腾,翻滚万丈高的愤,怒……犹如惊涛拍岸一般,将她席卷进去。
  施幼南。
  她心里反复刻画着这个名字,一柄刀一样,一笔一划的写着这个名字。
  虽说贺拂明这个人的死活与她无碍,有没有他,她自信也能拿的到兵防图。
  只是他不是她的前灯,却是蒋木的希望,翻出蒋家手掌的希望!
  早知贺拂明一路不会通顺,这一路,这才是个开头罢了……
  贺拂明能知道施幼南用人的原因。
  看来,他铺的局也不小!
  心里骇然的情绪慢慢平息,此时再看着贺拂明。
  他眼睛里含着依旧的清风明月一般的儒雅公子的淡然。
  她想问的话,还是问出口了……
  “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做?告诉我――”
  贺拂明依旧不想告诉她,正要搬出蒋木的名字。
  呦呦语气突然冷淡,不悦道:“别跟我提什么蒋木不让我涉险这句话。”
  她起身,站直,垂首看着贺拂明。
  贺拂明眼睛转了转,嘴角绷直,想了片刻。
  “我们不做什么,是贺淳君做什么……”
  这话说的极其飘轻。
  呦呦了然。
  面上有些微蹙。
  “可行?控制的好贺淳君?”
  贺拂明点头,口微张。
  “没问题。”
  呦呦继而担忧地问:“那蒋木会做什么?”
  贺拂明想也没想。
  “投靠贺淳君。”
  呦呦站了一会儿,呼出了一口气。
  便道别,走了。
  贺拂明看着膝头的书被呦呦刚才掀到了脚头,也够不着,微垂首叹了一口气。
  在她掀帘子出去之际,它目光挪过去……迎着外头的光,衬得她格外不一样。
  然后思忖,蒋木对她的心思,当真至深。
  却也不过尔尔,相对比起来,他自己想蒋家覆灭的执念,更甚。
  此日后,南息才是真正的要风起波谲。
  太子帐篷。
  此时蒋温正跪着,贺秉修看他一眼便是一阵恼怒。
  却不好再多说什么,蒋温怎么也是他的表弟……
  憋了半响,贺秉修压着怒,压着嗓音,问道:“蒋木在你们家一直动静都不大,你还经常欺压他。舅舅这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贺秉修说的是蒋木先前在他的帐篷里威胁他说他爹护国大将军谎报逃兵人口数量一事。
  这事即是欺君,又是犯众怒一事。
  千万不可被陛下知道,或者百姓、学子知道。
  不然,这事太大,很难平息!
  可以说是,基本无法平息!
  蒋木拿着这件事来胁迫他放了蒋木和他那该死的歌姬娘亲!
  蒋温此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本就是上过战场的人,一发怒起来,杀气凌人,怒气颇重。
  凶神恶煞的模样。
  咬着牙,道:“臣也不得而知。”
  蒋温平日里看蒋木,那就是奴才样儿,那就是一条狗,任他欺凌打骂。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蒋木知道他爹这么大个消息……
  蒋木日日任打任骂的模样映入眼帘,无论如何羞辱打骂,他从没求过饶,没还过嘴,更没说过此事。
  看来,蒋木是要彻底的脱离蒋家,有计划的调查过他们……
  蒋温此时徐徐浮上心头的是。
  蒋木,还知道蒋家什么事儿?
  心里有些惊悚,害怕。
  天底下,哪个家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陛下本就忌惮蒋家。
  蒋家门前还有一位太子殿下,因此使得蒋家适龄的公子哥都无法出仕,怕蒋家在朝堂之上过于繁盛。
  前后牵连,一串的倒台。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蒋家是清楚的。
  所以,当贺秉修坐上太子之位后,蒋家能远离朝堂的便远离朝堂。
  求的便是安稳。
  结果,唯一一位还在朝野的,他爹,护国大将军。
  却做了这么一件事儿……
  蒋温知道,却也没有阻拦。
  他享受每一次战争胜利给他带来的快感。
  这是在广陵里体会不到的感觉。
  虽然是急功近利了些,但是陛下也爱听!边疆处处受我们南息压制,这不是好消息嘛?
  但是,往往这样的好消息,付出的代价自然是士兵的性命……每每往回报了捷报,但是伤亡人数过大,依旧不行。
  故而只能减少伤亡人数,增加逃兵人数……
  谎报了士兵的人口数量……
  贺秉修胸口气竭,呼出得气连成一串浊气。
  他很想起身大骂。
  知不知道这件事多严重?给南息的影响,给百姓的影响,给蒋家的影响,给他母后的影响,还有,给他的影响!
  ……
  贺秉修胸口闷的快要爆裂。
  之前施幼南给的那封信上写的这个,都让他害怕,反复跟施幼南确认这件事情还有无人知道。
  终究是怕什么来什么。
  除了李侍郎,还有人知道……
  那跟蒋木交谈过的贺拂明,知道否?
  这也是个棘手的事儿。
  贺拂明已经当着他的面儿自毁双腿,成了废人,怕是终身成疾,只要不是南息皇室死光,贺拂明永远也接触不到这个位置……
  看,他都直能看得到个边儿!
  只是如果知道,还是对他存在是个威胁。
  贺秉修此时整个人杀气腾腾的。
  “杀了贺拂明和蒋木……错杀也不能漏……表弟,这件事,你总能办的好吧?”
  蒋温眸子一闭一睁,血色瞬间沁满整个眼眶。
  “臣遵旨。”
  此时施幼南突然出现在此地,高臂一抬,将门帘拨开。
  看到的便是蒋温跪着,贺秉修一身杀气溢出的样子。
  他轻音,缓缓说到。
  “蒋公子,再多加一人吧……”
  蒋温转过头,看着那个弱不禁风的施幼南身姿温吞地走近。
  他蹙着眉。
  张口问道:“辰王?”
  施幼南点着头,坐到贺秉修下手一处。
  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
  端着茶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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