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海在榻前的多宝格前站着,听栾昇同霄鸾说完了话,才出声道:“陛下,让奴才先带着公主去玩耍吧,不打扰您和娘娘休息了。”
王四海竟然在外面?孟岚本以为自己今日瞧了那镜子里的景象,已经没什么羞耻心了,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嫣红的脸颊还是浮现起了尴尬的神色,急得朝栾昇咳了两声,示意他来解决此事。
栾昇忍住笑,俯下身子,结结实实地将自家娘子狠狠亲了一下,又把气喘吁吁的她埋进锦被里,确保别人看不见她一分一毫的丽色,才出声吩咐王四海道:“进来把公主带出去吧。”
王四海应了一声,赶忙绕过多宝格进来,将小公主带了出去。
霄鸾小小的脑袋真是想不明白,为何别人将自己带走时,爹爹不留她呢?难道爹爹不喜欢霄鸾了?还有娘亲也不抱霄鸾,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见到了娘亲和爹爹,霄鸾已经很满足了,她很快就投入到来接自己的祖母怀里,高高兴兴地去玩了。
王四海带着霄鸾离开后,栾昇才赶忙把锦被拉开,让孟岚得以大口呼吸。
都怪这人!害得自己在女儿和母亲面前丢脸!
孟岚想骂他一顿,但是今日实在太累了,于是只是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便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只剩俊朗健硕的男人暗自遗憾,自家娘子的身体娇弱,力气有些缺乏,精神也不是很好。
而这些,只能靠自己慢慢给她一点一点往回来补了。
大臣们发现了,这些日子上朝时,皇上都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因为立储之事而烦躁丧气,似乎成竹在胸。
皇上竟这般有把握吗?大臣们一个个心里犯嘀咕,对自己所坚持的立场也有了些怀疑。
说到底,这江山是栾氏的江山,皇上想让谁即位就让谁即位,他们作为臣子的,一是怕皇上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措会引来百姓声讨,二也是怕自己在史书上留下恶名。
他们能做的,就是说服皇上再要一个皇子,顺理成章的将皇位留给皇子。如此的话,百姓绝无异议,自己也能博得美名。
可博来的美名,是得在有功名的情况下才是美名,要是激怒了皇上,项上人头都有问题,更别说别的了。
要是栾氏还有其它亲族也就罢了,皇上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自有亲族中的人来劝导。可如今栾氏中人造反的造反,被杀的被杀,剩下的还有通敌叛国的罪,还真没有能劝得住皇上,抑或说,能对皇上产生威胁的。
他们再拿着礼法规矩来说事,可没有别的继承人,哪怕大臣们得了胜利,最后不也是白搭。他们总不能以乱了栾氏江山的名义造反,反了栾氏江山吧。
故而栾昇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不少大臣心里都忐忑不安着,想着,莫非是皇上早已安排了人支持他,只是想以此为契机,挖一挖不与他一条心的人?
不然陈太傅、王统领之流怎么也不支持皇上呢,他们可是皇上心腹啊。
大臣们心中揣着各自的心思,但面上还是恭敬无二。
但是皇上还是没打算再说立储之事,议完其他庶务后,准备照常退朝。
户部尚书是后来提拔的文臣中最能揣测圣意的几人之一,又日日与内库打交道,在皇后面前也有几分脸面。
他见皇上意欲退朝,急忙行礼道:“臣启奏,外库银两负担不了各部开销,若这样下去,怕是会严重影响各部庶务进展。”
户部尚书一说完,其他尚书苦着脸跟着哭诉,他们不像户部那样掌控国库,户部不拨银两各部就无法动作。若是银两再不到位,下一年要做的许多事确实无法完成。
栾昇听了这话,长叹一声,双手一摊道:“众爱卿啊,朕也没有银子啊,如此大的花销,实在是让朕难做。”
您虽然没有银子,但您的枕边人有啊,大臣们欲言又止。孟氏商行如今的生意有多好,连自家的小儿都知道,更何况他们,在没有田赋、朝中困难的这几年,皇后是不是该拿出些银子,贴补一二。
不过他们实在难以开这个口。寻常人家要娘子嫁妆都会被人耻笑,更何况是皇家。
沉默片刻后,户部尚书在一片沉默中艰难开口了:“如今皇后娘娘执管内库,若是皇后娘娘,说不定能想想办法。”
陈太傅闻言,捋了捋胡子,也上前道:“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
陈太傅都觉得可行了,皇上十有八九会朝娘娘商谈此事了。
半晌,皇上才一脸悲壮之色,掷地有声道:“也罢,朕就舍了这男儿颜面,去同内库说说,看能不能将银子拨出来。”
言罢,他将六部尚书挨个打量一遍:“若是各尚书实在心急,不妨同朕一起。”
户部尚书立刻道:“臣愿同皇上同往。”
拿银两的大户都这般说了,其他五部也不得不跟上,纷纷表示要同皇上一同去见皇后娘娘。
说是去见,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分明就是舍了脸面去求娘娘啊,他们才驳了公主的立储之事,皇上看样子尽管未曾在意,但谁知道皇后娘娘在不在意呢,毕竟那可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后面跟随栾昇的文臣们纷纷为要去同皇后娘娘要银两而难堪,倒是同栾昇出生入死多年的武将们不以为然。武将们早就习惯了皇上同娘娘要银两,尽管如今皇上成了皇上,但掌管银两的人必然还是娘娘,私下里都不知道皇上同娘娘要了多少次银子呢。
有知道皇上入赘孟家的将士暗暗思衬,皇上这口软饭吃的真是结实,眼看着要吃一辈子了,还要带着大臣们一同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