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孟岚和栾昇就起身了,今日要去查看田庄,估摸着时间较长。
栾昇出门前给孟岚系好斗笠,又提前和管事的要了一把大蒲扇,还带了把阳伞。
孟岚直笑他和桂圆一般,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
让栾昇奇怪的是,那个叫绿萝的烦人丫鬟,今日却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服侍孟岚梳洗完后就主动出去了。他出门时,还瞥到绿萝同王正兵在一起说话呢。
不过丫鬟和他的“护院”说话也是正常,栾昇懒得去寻思。
上车之后,孟岚也觉得有些奇怪,问他:“绿萝今日怎么主动坐到外面去了?昨日你我说了好几遍都没动弹。”
栾昇道:“不知道,正好,我不用提防她了。”
孟岚觉得他实在有些自傲,怎么就笃定了绿萝想要勾搭他呢?忍不住开口道:“人家想勾搭你,今日就去车辕前同王护院坐一起了,你这魅力散发的太快了些,一天没到就散完了。”
真是气死太子爷了,他这般俊逸出尘的谪仙模样,有女子爱慕不是很正常吗?他处处小心,生怕在哪里沾了污渍惹得娘子不虞,可谁知道他娘子却不以为然,一点都没觉得他处在危险之中!
这还是在民间,要是在宫中该怎么办,别的嫔妃花枝招展的在他面前晃悠,他的正头皇后还会觉得无事吗?
栾昇深深的看了孟岚一眼,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她约摸着还会去可怜别的女子。
真是苦了他了,日后还得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一个女子进得宫来,哪怕是陈太傅的女儿也不行。
尽管陈太傅没有女儿。
日头正烈时,马车停了下来,行在前面的管事下了车来,隔着车窗对孟岚道:“东家,这便到了。”
鲁郡的土地大多是旱地,少有水田,普遍为一年一季小麦。小麦虽然耐旱,但是产量不高。孟岚手中的田庄相比较而言,已经算得上是肥沃,但佃农们的收成与嵩阳的佃农收成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孟岚与栾昇绕着几处农田走了一圈,正巧有几个佃农正冒着日头做农活,栾昇便让管事把他们叫到田埂上来问问情况。
佃农都认识管事,听他说这对年轻男女是东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他们口中孟岚知道了,前几年鲁郡雨水少,好几口井都要干了,去年又下了大雨,淹了麦子,塌了不少小山头。鲁郡的太守一直扛着朝廷的压力没提税赋,但也无力开渠引流,控制水源。
听得孟岚和栾昇都皱紧了眉头。
待他们离了那几个佃农,管事的才跟随上来低声道:“东家,不单是我们这片庄子,其他的庄子也是如此。这几年艰难,我们遵照老夫人的吩咐,每年都要让一到二成的租子给佃农,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孟岚点点头,只回他:“我知道了。”
她没想到,鲁郡作为小麦粮仓,竟然困难至此。可她那么多的庄子,想要靠孟家自己的力量开渠引流,增加收成,根本不现实。
栾昇似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绿萝跟在两人身后,眼神在两人相握的手中转了一圈。
王正兵听了管事的话,愤愤不平起来:“俺看这地,本也该是良田啊,在俺们老家也是被人抢的,现在被嚯嚯成了这样子,都是那些贼东西不当人。哪里是天灾,明明是人祸。”
绿萝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王正兵,又低下了头,握紧了手掌。
管事的变了脸色,低声阻止:“王护院慎言,这等话怎么能从我们口中说出,这可是要招来祸的。”
王正兵不以为然,还欲再说,被栾昇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等太子爷登上大宝了,一定会好好整治朝廷的。
孟岚自顾自地想着事情,没分给他们眼神,直到上了回程的马车才回过神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栾昇几乎立刻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孟岚也没有隐瞒他:“我本以为田庄事小,可以先解决,可是现下看来,我们还是得先想卖了铁矿石,才能解决田庄的问题。”
她有些忧愁,看向车窗外。
前些日子夫君和她坦诚谈了一次,她怜惜于夫君坎坷的身世,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停了避子汤,好好准备,要个他俩的孩儿吧,以后再不济,至少还有田庄可以傍身。
如今看现下境况,也不知这决定,是不是错了。
孟岚从田庄回来后就一直兴致不高,栾昇知道她在想事情,也没有烦她,让王正兵去找管事的,弄了两碗爽口的甜汤来,清一清他家财神娘娘的燥热。
不多时王正兵就将两碗甜汤端来了,栾昇有些诧异:“竟然这般快?”这管事的家中也没有厨娘,全靠他媳妇做饭食,这般迅速,倒像家中备着厨娘似的。
王正兵嘿嘿一笑:“这不是俺找管事的要的。刚刚主子吩咐俺去弄两碗甜汤,俺出门正巧碰到绿萝,绿萝是个心灵手巧的,早上出门前便煮好甜汤凉了一小盅,现在正好入口,便让俺给主子端来了。”
栾昇脸上慢慢起了寒意,王正兵不明所以,呆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也不知道哪里让主子生气了。
过了许久栾昇才道:“你重新去和管事的说,要两碗甜汤来,这两碗先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