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日后瑞王做不成,本官可以举荐他去司礼监。”要不是事情闹大了京城会天翻地覆,谢槿当时就想把人给宰了。
他都没想过把纳沈娆为妾,自家小姑娘,就算娶进门,也必须是八抬大轿娶进门做正妻。
就这王八蛋,竟然还敢想沈娆做妾?还折磨她?
把他废了都算轻的。
落在一处高塔上,谢槿把面具摘了,冷笑一声,“老子早就想废了他。”
沈娆看着男人高挑身姿,仿佛与漆黑夜空快融为一色了,却比明月还要耀眼,心里一阵触动,略微冰凉的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轻声道:“谢谢。”
女孩身穿青色衣裙,气质干净清冷出尘,漆黑杏眸中满是他的身影,眉眼弯弯,浅笑娉婷。
“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了我那么久,我总得护着你。”谢槿不会煽情,说话略显局促,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马尾长发被风吹到耳侧,凝视着她,“咱们回家。”
“好。”
沈娆向他抱了过去,就像拥住了这漫天星河。此时此刻,大千世界灿烂盛大,她的眼中只有他,也只装得下他。
第19章 瑞王真废了
她随着他回了谢府,去把面具和衣服烧了个干净。沈娆托腮看着火盆,若有所思地说:“恐怕不用过多久,陛下就要传你进宫了。”
在沐浴的谢槿隔着屏风喊她,“你过来伺候我。”
沈娆觉哪干过伺候人的活,走过去,扒着木桶瞧他,“你让我伺候你?”
“这里还有旁人?”
“行,我帮你洗头。”她自告奋勇,拿着肥皂搓了搓他的长发,揉出沫子,再仔细清洗,看着他背后大大小小的伤疤,下意识按了按。
谢槿身体一绷,扭身看她。
沈娆有些魂不守舍的,她自顾自揉着他的头发,说:“下次别再冒险了。”
这样的事太危险,如果被发现,他会有大麻烦。
他听后哽住,直接把人拽进来,巨大的水花横在二人中间,模糊了视线,只听见他说:“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沈娆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随即主动吻了他,紧紧拥着他。对方呼吸一滞,随即回应她。
二人发丝漂浮在水中融在一起,就像十指紧扣的双手,紧紧交缠。
“大人,大人。”
管家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回应,才说:“羽林卫在城内大肆搜捕刺客,说是有人行刺瑞王。”
谢槿淡淡应了一声,示意他退下,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抱着怀里的姑娘继续闭目养神。
“他这样搜有什么用,连个线索都没有,估计是气疯了。”沈娆一想到瑞王被打的那惨样,忍不住就想笑。口鼻崩血,人就是个猪头模样,都被揍废了。
若不是府内有个世子,怕是是要绝后。
谢槿掐了掐她脸,把人抱的更紧些,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睡觉,估摸着等陛下醒了,就要传我进宫。”
她轻轻一笑,从善如流地说:“下官遵命。”
结果还没等她闭眼多久,外面又响起管家的声音,她都能感觉到身后人压抑着怒气,似乎随时要爆发,“大人,不是小的想打扰您休息。羽林卫奉瑞王殿下之命,挨家挨户搜人。”
“已经搜到咱们这了。”
沈娆觉得嘴角抽了抽,瘫着不想动,“他是真气疯了,怎么还满城搜人?不怕被弹劾?”
“沈少卿,您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万一被人搜出来你在我这,你可是没脸出去见人了。”他烦的要命,随手扯过旁边搭着的外袍,猛地坐起来。
“我送你走。”
结果外面管家突然喊:“怎么直接进门来搜,这可是指挥使大人的府邸。”
沈娆略显目瞪口呆,也坐起来,“他真不怕你去陛下那告他一状啊。”
“我出去看看,你先藏起来。”谢槿穿着里衣披着玄色外袍推门走出去,看着一众羽林卫举着火把走进来。
领着这些羽林卫的校尉向谢槿抱拳行礼,“打扰谢指挥使了,只是瑞王殿下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刺客,卑职不得不冒犯您。”
“所以,你觉得本官窝藏刺客?”谢槿长发垂在身后,微眯起眼,双臂环抱在身前靠在门框上,眉眼间阴戾之气很重。
校尉有些怕他,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职责所在,请指挥使大人多担待,全城上下所有都会被搜查,无一例外。”
“好啊,那你们搜。”谢槿让人端上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双腿搭在扶手上,斜坐着,笑得冰冷。
最后只剩下了谢槿的房间,管家欲言又止,但是他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让他们进去搜。
“搜可以,若是弄坏什么东西,就拿你们的狗头赔。”谢槿一向猖狂暴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若不是瑞王下的严令,谁也不想来谢槿这触霉头。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搜了个遍,最后走出来,向校尉摇头。
谢槿拿着两个核桃盘着,随意抛扔,挑眉,指着大门:“可以滚蛋了?”
“卑职等告退。”
羽林卫浩浩荡荡进来,灰头土脸出去,踏出门后,他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若是可以,真不想再跟这个太岁打交道了。
谢槿示意仆人丫鬟都下去,回了卧房,见沈娆不在,就知道这丫头早就撒腿跑了,不禁咧嘴一笑,“跑的还挺快。”
弘宣帝醒来就听到瑞王被人行刺,身受重伤的消息。还没等他震怒呢,又听说一大批言官御史跪在太和殿外弹劾瑞王,不持诏令,就肆意闯入府邸大肆搜捕,搅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他穿着明黄寝衣坐在床榻边上,烦躁地揉眉头,“瑞王现在怎么样了?”
赵西恭敬回答:“陛下且安心,瑞王殿下性命无虞。御医说严重的都是外伤,仔细调养就可恢复。”
“去传锦衣卫指挥使。”
赵西说:“谢指挥使听闻殿下遇刺,已经在殿外静候了。”
“传。”
谢槿进来的时候,弘宣帝已经换了龙袍,正坐在罗汉榻上漱口,无论外面乱成什么样,他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臣参见陛下。”
弘宣帝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然后将手帕丢进盆里,让宫人下去,“想必事情你已经了解过了。”
谢槿穿着红色飞鱼曳撒,身体站得笔直,气质沉静矜贵,目若寒霜,“是,殿下已经派人进臣的家里搜查过,向臣说明了缘由。”
“这个瑞王,虽是情急之下不得已,但也犯了众怒。”弘宣帝沉吟片刻,说:“朕只给你两日时间去将刺杀瑞王的贼子找出来,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这话可太有深意了,反正只要能给瑞王个交代,从哪拎出个人都行?谢槿做锦衣卫许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应了一声后,就退下了。
出了皇帝的勤政殿,他就去了瑞王府。惨状如何全凭旁人叙述,他这个北镇抚司主官怎么也得去看看瑞王的伤势,再细细询问下,不然怎么找出凶手?
谢槿带了数十锦衣卫纵马到了瑞王府,叫了门房去通报,得了令,他才带着几个锦衣卫进去。
还没到卧房前,就看见一个老大夫背着药箱灰头土脸出来,念念叨叨:“真是皇亲国戚惹不起,救不了救不了。”
谢槿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陆远,去请那位老大夫到北镇抚司坐坐,对方立刻明白上官的意思,悄无声息地退下。
他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挑了挑眉,道:“臣锦衣卫指挥使谢槿,特来探望瑞王殿下。”
里头传来瑞王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谢槿进去后,就见瑞王没什么生气的躺在榻上,满脸阴霾。而长公主穿着华丽繁琐宫装,搬了把圈椅坐在瑞王床榻侧,脸色阴晴不定。
她不耐地转头看向谢槿,猛地怔住。从前她和锦衣卫很少打过交道,就算有碰面也都距离很远,尤其嫌弃谢槿这人股子血腥气,懒了仔细去瞧。
尤其这是皇帝亲卫,天子之剑,她有意亲近必会引起皇帝猜忌。
这如今近距离仔细看,这锦衣卫指挥使,倒真是颗明珠啊。
谢槿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道炽热不怀好意的目光,握紧刀柄,忍着不耐道:“陛下传旨让微臣去捉拿凶手,臣特地来向您了解经过。”
“大宁京都,天子脚下,本王也没想到竟有如此放肆之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瑞王眼中满是怨毒,按捺下心头的火气,言简意赅讲了事情经过,还说了对方样貌特征。
谢槿抱拳,“那臣就退下了。”
在他转身时,长公主幽幽开口:“谢大人年龄几何啊了?”
瑞王不用想都知道长公主什么心思,立刻用眼神制止,可人家压根不理会。
谢槿眼中寒气更重,转过身,微微垂下眼眸,努力压制心底的暴戾与嫌恶,“微臣二十六。”
“那可真是久了。”在长公主面前的男人大多数都愿意讨好她,碰到这么个浑身跟淬了冰的人,倒也觉得有意思。
还想说什么时,瑞王急忙说:“劳烦谢大人快快去替本王抓到凶手,管家,送谢指挥使出去。”
“是。”
在谢槿走后,瑞王压低嗓音说:“姑姑,您知道那是谁吗?那是锦衣卫指挥使谢槿。妄图染指天子心腹,父皇必然严惩。况且这个太岁性子极其孤僻桀骜,手段阴毒,心狠手辣,绝不是会自愿做您裙下臣的人。”
“你着急个什么?本宫自然知道他是何人,还能强迫绑了他不成?本宫还是喜欢两心相悦的好,这是个不错的人,若是真能跟了本宫,对你都是一大助力。”
瑞王真想说您都多大了,做人家母亲都绰绰有余,人家凭什么看上您?
若是长相,天外有天,容貌绝美的大有人在。若说权力?人家是天子心腹,皇廷权臣,未必稀罕你。
“况且你对沈娆有心思,怎么就不许我有?同样都是不能招惹的人,我这个就不行?”长公主是个贪恋美色也贪恋权势富贵的人,美色在前,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瑞王只恨他这个姑姑如此贪恋美色,见一个爱一个,气的脸色惨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能一样吗?沈娆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丢到我府里也不会有任何浪花。您看上的那个不是人,那是阎王。”
让人给了大夫赏钱,好生送出去后,谢槿将双腿搁置在公堂案上,低低地笑了声:“真废了。”
岂止是废了,那是烂如泥,没有半分救治方法。
“大人,户部尚书家里出了强盗,让咱们赶紧去救人。”
谢槿心情更加轻松愉悦,翻身站好,拿起绣春刀。这不,送上门的结果,来了。
真是饿了有人送饭,渴了有人送水,十分合宜。
第20章 户部尚书遇刺
“大人快去看看,咱们官衙不远处发生凶杀案,不少锦衣卫受伤,还有人死了。”
沈娆手中的毛笔一顿,从满桌公文卷宗中抬起头来,问:“哪个锦衣卫死了?”
“说是哪位锦衣卫首领,具体是谁下官也不清楚。”
官员本想继续催促,哪曾想沈娆直接把笔一放,飞快跑出去了。什么风雅端庄全都抛掷脑后,没有半分稳重。
来叫沈娆的小官佩服:“沈少卿大人真是勤勉啊。”
沈娆出了衙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房屋顶上,有几个锦衣卫在与黑衣人搏斗,难分伯仲,僵持不下。
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瞧见地上躺着个锦衣卫,趴在地上,看不清脸,血从他身体中流淌出来,蜿蜒淌向四周。
她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刚准备上前,就被人用刀鞘拦住了去路。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少卿,前方危险,留步。”
沈娆瞬间就去抓住他,说:“你们指挥使呢?”
“指挥使他——”陆远挠了挠头,指向附近医馆的方向,“就在那,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您要不然……”
他还没说完话,就见沈娆朝那个方向狂奔过去。
陆远嘴角抽了抽,这是咋了?他指的是医馆又不是妓院,沈大人怎么这么急,捉奸啊?
她进门就抓了个医童问:“问一下有没有刚送进来的锦衣卫,人在哪?”
医童瞧着她穿着红色官服,就知道是个大官,赶忙指路:“就在那边,之前送进来俩,有一个刚来时就断气了。”
沈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她咬着牙,掀开门帘,看见被白布蒙着脸的人,身上穿着飞鱼服。
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扶着柱子勉强站稳,心口剧痛,嗓子腥甜的味道涌上来,呢喃:“谢槿——”
不是说她没死前,他都不会死吗?
“不行,你不能死,你给我起来!”她一把掀开白布,看见死者脸时,猛地一愣。
这谁啊?
“沈娆?”
后面有人掀了门帘走进来,见她脸色惨白如纸,似乎随时要晕过去一样,赶忙扶着她,“娆娆,怎么了?”
沈娆不可置信转过头,再看看躺着的人,猛地吐出口血,眼前这张脸越发模糊,“你没死啊……”
谢槿:“?”
再醒来时,就见谢槿坐在旁边,正在盯着自己瞧。见她醒了,指挥使大人眉眼一松,轻声道:“大夫说你是伤心过度,急火攻心,谁把你气成这样?”
沈娆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内心那股悲痛欲绝的感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好疼。”
“能不疼吗?都吐血了。”他往前坐些,手臂伸过去,让她枕着自己,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
谢指挥使大人非常委婉的说:“你这脸凉的跟死人一样。”
“我以为你死了。”她也不管这是哪里,搂着他脖子。
谢槿怔住,随即想到之前那个屋子,无奈说:“那是锦衣卫一个佥事,飞鱼服是御赐的,你不能看见飞鱼服就觉得是我。”
“你平时的聪明劲去哪了?”
他面上板着脸,心里却是愉悦。她以为自己死了竟这般难过,想必心里是极其在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