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好友。”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形容了。
沈娆径直走向主屋,“今晚吃烤全羊,你去做,我先回房换衣服。”
高玉应了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进去后,那个同僚也跟着进去了。
人家姑娘家换衣服,他方便吗?
她见房门关上,目瞪口呆地说:“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高珠想想说:“很……亲近。”
她是这样觉得。
“你这样直接进来,会把玉他们坏。”沈娆脱了官袍,取了件淡青色直袖罗裙换上。
谢槿无所谓地笑笑,将腰间绣春刀放在桌子上,然后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蹭了蹭她脸颊。
她叹气,“青天白日,你想做什么?”
“你家那两个还醒着,我能对你做什么?”谢槿觉得她家还是太小了,想想说:“你何时搬家?”
沈娆:“再等等。”
“我可是将你那房子好好布置了下,你到现在也不来。”谢槿按照她喜好布置的卧房,还造了水榭莲池连廊花园,连戏台子都有。
沈娆挑挑眉,抽出两张银票,塞给他,“三百两,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也不补。”
谢槿:“这些是你外公留给你的?”
沈娆说:“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做生意,那些铺面都是依旧由外公家原来的旧仆打理,我只负责看账收钱。”
“难怪原来户部那些老大人都说你精明能干,算账又快又准,原来是家传的本事。”谢槿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个宝。
沈娆眼中略有得意,朝着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我会的可多着呢。”
谢槿坐在她妆台的圆凳上,饶有兴味地说:“琴棋书画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他好像越了解她更多,越觉得和她贴的更近。
“跳舞?”
“你会跳舞?”他略讶异。
沈娆回忆了下,说:“我从小就学过,但是我爹说自古以舞悦人身份大多低下,家里人不让我给外人跳。”
“学这么多,不累?”他觉得她好像什么都会。
“歌舞乐器这些的只是学的多,但是并不精通。我母亲说这些毕竟都只是消遣,只让我会,而不是精,什么都会点,就够了。”
谢槿一本正经赞同:“岳母说的甚是有理。”
“谁是你岳母,你这人好生……不害臊。”沈娆刮了他一眼。
“反正现在你是我的,我就把你母亲当我岳母,不行?”他欺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你离我远点。”
“我不,改天私下给我跳下。”
“那么多跳得好的舞姬你不找,非找我,离我远点。”她往床里躲,结果被他抓住脚踝。
谢槿眼中略有异色,“娆娆。”
“你控制一点。”她抬起手,试图把人退开。
“控制不了——”
沈娆被高玉叫出去的时候腰酸背痛,看见谢槿就没什么好脾气,一碗一碗给他灌酒,大有不把他灌懵就不罢休的气势。
结果大半坛入腹,人家愣是半点反应没有。沈娆怀疑这不是酒,拿起他的碗喝了一口,险些被呛到。
“真酒……咳咳。”她从来滴酒不沾,就算这几年偶有喝酒,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哪次都没有刚才的酒多。
谢槿拍拍她后背,“好喝吗?”
“好辣。”她呛得人只咳嗽,气都喘不匀。
高玉好心提醒:“谢大人,我们家姑娘极少饮酒,喝多些就会醉的。”
醉?
谢槿突然找到了新乐子,好心去给她倒碗水。沈娆看都没看就喝了,结果辛辣灌入喉咙,脸顿时涨得通红,“这是什么?”
“酒水。”酒兑水。
沈娆怼了他一下,“谢槿你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重新给你倒。”他赔笑两声,又去倒水。
沈娆接过水的时候见是透明色,直接喝了,顿时迷蒙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她捏捏眉头,咬牙切齿地说:“混蛋,这还是酒。”
怎么感觉这酒劲更大了。
“奴婢还是给您和姑娘送些酒肉进房间吧。”高玉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一对。
要不然姑娘那个孤傲清冷的性子,哪能让别的男人和她这么亲近。
她送佛送到西,把这俩送进房里吧,实在是打情骂俏,影响她吃饭!
谢槿非常满意她的眼力劲,把沈娆连哄带骗带回了房间,然后把她扶到罗汉榻上坐着,“还清醒吗?”
她尽量保持淡定,冷笑,“你以为我酒量如此不堪?”
“哦,沈大人酒量如此好,不如和卑职比比。”他坐到另一侧,隔着桌子在瞧她。
“……行啊。”她喝酒喝的脑子也不灵光了,他这样一说,她就来劲了。
高玉将酒肉送进来,就把门关好。
“来,沈大人请。”
一杯一杯哄着沈娆入了肚,看着人都快坐不稳了,直打晃,扶着桌子才勉强坐着。谢槿忍俊不禁,指间掐着酒杯,说:“大人还喝不喝了?”
“喝什么喝,谢槿你个混蛋,坏的很。”她难受的晃了晃脑袋。
他微微一笑问:“我是谁?”
“谢太岁。”
“不是这个。”
“王八蛋,嘿嘿嘿。”姑娘笑的怪傻。
谢槿翻白眼,耐着心说:“我是你相公。”
“我还没成亲呢,哪来的相公。”她打了个酒嗝。
谢槿正经地说:“你我早就成亲了,我是你相公。”
沈娆觉得哪里不对,就是反应不过来,略显疑惑地点头,“相公。”
“真乖。”他心情愉悦,继续诱哄着问:“娆娆,你喜欢我吗?”
“你哪位……来的?”又傻了。
谢槿把酒杯放下,身子往前探,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相公,谢槿。”
“喜欢啊。”
他心中悸动,艰难咽了下口水:“多喜欢。”
姑娘瞧着他,脸上映着灯光,语笑嫣然:“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谢大人读书不多,听不懂:“你在说啥?”
沈娆拿起团扇,摇了摇,站起身,向他走过去,目光灼灼,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与君好?这个听懂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她还没说完,人就慢慢一头栽在他怀里,昏睡了过去。
谢槿下意识接住人,像是捧住珍贵的宝物似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一头黑发,呢喃:“定不负,相思意。”
她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
若是真言,是不是代表,他们是两情相悦,不止他一个人在动心。
“娆娆,别让我等太久。”
第22章 百花宴选妃
“谢槿——”
沈娆盯着淡青色床顶,用力掐着旁边男人的胳膊,面色淡然却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谢槿倒吸口凉气,忙拨开她的手,“你还真下得去手,谋害亲夫啊。”
“我衣服呢?”她尽量保持委婉的问,他这是趁自己喝醉了昏迷不醒,就动手动脚?
十分恶趣味。
谢槿觉得自己还真是冤得很,用一种很无辜的语气说:“你昨晚喝多睡着了,我本来想把你扶回去休息,谁知道你突然醒来,吐了一身。”
“还把我衣服吐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墨色里衣,说:“没衣服穿,我都不能出去”
沈娆猛地去看窗外,然后绝望地闭眼。行,早朝没去。
“早朝帮我请假了吗?”
“当然。”
沈娆喊了高玉让她送水进来,自己要沐浴。高玉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说早餐在屉上蒸着。
谢槿简单洗漱下,就拿了套就近买的衣服换上,说:“你这侍女倒是谨慎,是个做管家的料。那的院子大点,你这两个人不够用。我从府中拨给你奴仆,保证口风紧。”
“谢了。”
“有没有点实际表示?”谢槿趴在木桶边缘,人就立在她身后,无聊地把玩着她的湿发。
“钱给你了,别想在我这讨便宜。”沈娆回手拍开他的手。
怕她回头泼自己一脸水,谢槿识趣后退,拿上绣春刀,说:“行,那我先回闲云坊,回头有人来帮你们搬家。”
她敷衍地挥手:“走好。”
她趁着今天有时间,就带着高玉两姐妹搬了家。
跟谢槿隔了一条小巷的庭院,三进三出,从面积来说的确是比他小了不少,但该有的一律不少,院内风景美如画,显然是刻意精心布置打理过。
大门口牌匾挂着沈园两个字。
沈娆坐在水榭的石凳上,看着上面摆放的琴,微微挑眉。自从父母过世后,家里的东西都被抄没充公。
她也再没碰过琴。
轻挑琴弦,熟悉又陌生的古琴铮鸣声响起,沈娆回忆起往昔,手下弹奏的曲子越发波涛汹涌,金戈铁马,就如同在战场中被人围剿,四面楚歌。
最后她生生挑断了一根琴弦,才止了琴声。然后沈大姑娘随意一扫,将琴砸在地上。
她心情不爽了。
想想这大概是谢槿给她的,又捡回来,放到石桌上,擦拭了下,叹口气,就离开了水榭。
傍晚她坐在塌上,把玩着手中的竹笛,吹了两下,就觉得无趣了,随手一扔,躺下闭目养神。
突然,她觉得床板动了一下,沈娆猛地起身,拿出钗子,随时准备喊人。
床板被褥被掀开,谢槿的身形露了出来,他心情颇为不错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下面是什么?”她脸色难看。
谢槿好心给她铺好床,然后坐在上面,说:“只是一条地道,连接你我的卧房。”
沈娆把钗子放下,抄起枕头就砸他,却被他一下子拿住丢回榻上,还顺便把她紧紧搂住。
“这下我可是近水楼台。”他抱着她往后躺,轻松惬意。
“那我岂不是没安宁时候?”他想来就来,想睡就睡?过分的很。
谢槿敲了下她脑袋,“我没那么不是人,就想过来抱抱你。”
“没别的?”
“如此说来,我还真想——”
沈娆撇嘴,掐了下他手臂,“闭嘴,本姑娘今天对你没兴趣,快松开,我要睡觉。”
“好。”他松开她,解了腰带脱下外袍,在沈娆目瞪口呆中,钻进了被窝。
沈娆:“你今天在这住?”
“不行?”
“行。”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躺下扯了个被子盖好。
过了一会。
沈娆皱眉,盯着时不时揩油自己,占便宜的人,“谢槿你手放哪呢?我还想睡觉。”
“你睡啊,我没拦你。”他无辜。
沈娆抓住在自己衣下的手,“这我怎么睡?”
谢槿不动,微笑说:“还是娆娆想为夫伺候你休息?”
“谢槿。”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他这回老老实实把手搭在她腰上,没再有小动作。
沈娆与他面对面躺着,见他的确没再有奇怪动作,才安心闭眼。
这两家距离近了,又通了地道,谢槿几乎日日都来沈娆这蹭吃蹭住,有时公事多了回来晚便不来她这,怕把她吵醒。
沈娆虽说主要在大理寺,但由于户部尚书病了,下面也有几个感染风寒或家中有事,户部急缺人手。
户部尚书上书请陛下批准,让沈娆暂时在户部任职。
弘宣帝准了。
他这旨意倒是轻松,可沈娆忙死了。因为暂时不能发落了长公主,户部又要重新给她填坑。
她拿着毛笔算盘账本,端着茶水就坐了两天,忙的家都没回去,直接在宫里供大臣歇息的地方住下。
后来知道瑞王照常举行百花宴,她必须要到场时。真是,恨不得过去补一刀把这碍事的狗王爷灭了。
好事沾不到,专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还有一摞子账本没看完,她只好申请带着账本去参加百花宴,还向陛下陈情,请拨给她俩侍卫保护账本。
这种事有利无害,弘宣帝很大方的同意了,直接拨给她两个锦衣卫看护。
她起早洗漱完毕,换了身红色云雁圆领官袍,纱帽端正戴于头上,长发垂在身后,由一根缀着血色宝石的丝带束着,不知道的以为她怕是要去上朝。
出了沈园,同时看见隔壁谢府门口,谢槿穿着红色飞鱼曳撒骑在马上,似乎是准备要出发,见她出来,抬眼看过去。
算起来,他们已经……三四天没见了。
谢槿骑马过来,到她面前时停下,抱拳,“沈大人。”
两个锦衣卫向谢槿行礼,“参加指挥使大人。”
“这是怎么了?”谢槿看着他们手中的账本,露出探究的目光。
沈娆浑身疲累,自己揉了揉肩膀,说:“我手中的账还没查完,这不瑞王要举办百花宴,我需要去参加,怕延误公事,一起带着了。”
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谢槿看着姑娘眼底浅浅地青痕,气色都差了,心里就不禁有怨气,户部人都是死了吗?非要让她回去干活,忍着心头不满,淡淡的道:“正好我也要去瑞王府为陛下护驾,一起同行吧。”
沈娆不惊不喜,“那真巧。”
谢槿让锦衣卫把自己的马带着,就打着案子的名头,进马车里,和沈少卿沈大人仔细探讨一下。
谢指挥使捧着她的脸满是怨气地亲了一下,然后往她嘴里塞了个块糖,说:“户部尚书那个老头子还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