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小食光——果酱果酱
时间:2022-05-05 08:16:14

  顾希言沉默了,他似乎无法再继续追问了。

  二人就这样并肩无语走了一会儿,沈琼英忽然问:“你吃晚饭了没有?”

  顾希言愣了一下道:“没有。”

  “那么。”沈琼英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了几分轻松:“我们找一家小店,边吃饭边谈吧。”

  沈琼英领着顾希言向西折入一条小巷,巷子中间是一间小小的面铺,地方并不大,仅能容下六七人用餐而已。

  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看到沈琼英进来后,笑着招呼道:“沈掌柜来了,可是有阵子没见到你了。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张婆婆好,最近店里事情多顾不上来找您。”沈琼英亦笑着致意,信步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嘱咐道:“还是老样子,一笼羊肉口蘑馅的烫面饺。”

  “好嘞。”张婆婆答应了,又好奇地看向顾希言,问道:“这位客官想吃什么,小店有馄饨、面条,也卖羊肉口蘑的烫面饺。”

  沈琼英随口向顾希言解释:“张婆婆原籍北京,烫面饺是她亲手调馅亲手包的,有北地风味,不如你也尝尝看。”

  顾希言很自然地坐到沈琼英对面,眉头也舒展开来,道:“好,也给我来一笼吧。”

  “好嘞。”张婆婆笑着答应了,转身回灶下去包饺子。因灶台离这里不远,沈琼英能很清楚地看见张婆婆的动作。她年纪虽大,手脚却很麻利,一个人擀皮又包馅,擀皮时两条擀面杖运作如风,很快便有了圆圆的大小匀称的面皮,紧接着,张婆婆把面皮托在左手虎口上,拿一根小竹片挑馅料,轻轻往面皮上一抹,大拇指和食指一合便包好了一只,不大一会儿功夫,几十只烫面饺便包好了。

  沈琼英不是第一次看见张婆婆包饺子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张婆婆的动作也太利索了,我却做不到呢。”

  顾希言随口道:“你包馄饨也很麻利,只是自己没察觉而已。”

  话一出口,二人都愣住了。顾希言沉默片刻道:“令尊令堂九年前辞世,我和家母却没能过去吊唁,抱歉。”

  沈琼英眼圈微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盖过去,这才沉声道:“是你们没能及时得到消息,不怪你们。”

  顾希言凝视了她一会儿,问道:“益儿呢,没跟你一起回金陵吗?”

  沈琼英叹了口气:“两年前留下一封信,说是去淮南谋生了,一直都没回来,只是每年寄信报平安。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强求不得。”

  顾希言沉吟道:“益儿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男孩子长了出门历练,多些阅历也不是坏事。”

  沈琼英眉头微皱:“只希望他在外一切平安。他孤身一人去打拼,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顾希言沉默片刻道:“这么多年,你不一直也是一个人吗?”

  沈琼英怔了一下,转头看向灶台转移了话题:“看样子烫面饺快做好了。”

  沈琼英话音刚落,张婆婆便捧了两屉烫面饺过来利索地放在桌上,笑着嘱咐道:“羊肉馅饺子要趁热吃,凉了就有膻味了。”

  “哎。”沈琼英答应着掀开笼屉的盖子,刚刚蒸熟的烫面饺个个挺立,皮子很透明,可以看到里面鲜红油亮的肉馅,看上去就很俏式。

  沈琼英先把香醋倒进面前的小碟子里,又很自然地拿起对面顾希言的碟子,也倒上醋,看到顾希言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道:“抱歉,我记得你是喜欢多放醋的。若觉得太多,可以倒掉一点。”

  “无妨。”顾希言夹起一个烫面饺,多多蘸了醋,就着皮子轻轻咬了一口,羊肉的香气立即在口中漾开,肉馅鲜美丰腴又饱含汁水,吃起来特别解馋。而口蘑于无声无息中吸收了羊肉的鲜,羊脂的润,变得异常滑润适口,两种材料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

  一时二人都顾不上说话,忙着吃烫面饺,不出半刻,顾希言便把面前这一屉饺子吃完了。

  沈琼英笑了笑,顾希言还是和从前一样,见到美味的食物就变得没那么高冷了。

  却见顾希言已是放下筷子,开口问道:“你和谢通政很熟吗?”

  看来还是避不开啊。沈琼英叹了口气,身子也坐得笔直道“顾府丞果然时时不忘公务啊,这是又要开口审问了吗?”

  顾希言眉头微锁:“作为故人,我亦很好奇,你去谢通政家做什么?”

  沈琼英沉声道:“谢通政也是醉仙楼的熟客了,这两年每到深秋,我都会送谢府自制的茭白鮓、酱王瓜。今天便是去送这两样小菜的。”

  顾希言探寻的眼光扫过沈琼英,沈琼英无奈一笑:“顾府丞用这种审犯人的眼光看我,看来是不信了。我这次在谢府逗留的时间不短,谢府的老夫人很喜欢我做的小菜,所以我们多聊了一会儿。”

  顾希言调转眼光,轻咳一声问:“如此说来,张侍郎也是醉仙楼的熟客了。”

  “正是。”沈琼英沉声道:“张侍郎自从致仕回金陵后,便经常来醉仙楼用餐。他为人好酒又好色,我并不喜欢他。不过我们做酒楼生意的,一向讲究笑脸迎客,所以只能虚与委蛇。”

  沈琼英又停顿一下道:“我上次和顾府丞说过,张侍郎去世那天心情不大好,那晚也对店里伙计发了不小的脾气,还是我出面才安抚住了。他那天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我怕他出什么事,便提早劝他回府了。”

  顾希言的手指轻扣桌面,沉吟片刻问:“张侍郎既然喝醉了,府上就没有人来接吗?”

  沈琼英随即道:“我本想给张府的下人送个信儿的,但张侍郎执意要自己走,也只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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