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哪叫辛苦啊,伯母要料理一大家子才辛苦呢。”有人递了台阶,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僵,自然乖乖顺着她的话讲。
耿氏见此也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我听说七娘方才打了个奴才,可是那人不长眼冲撞了你?”
林湘珺知道耿氏是为这事找她的,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冲撞倒也算不上,就是碰上个怠慢主子的奴才,连伺候人都不会。好在是我碰见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是伯母故意针对五哥哥,平白让这等偷闲躲懒的奴才,败坏了您的名声,还坏了您与五哥哥的母子感情。”
“确是我一时疏忽了,真是多亏了七娘,才知道放儿竟受了这么多委屈。来人,将那人拉下打五十大板,再赶出郡王府,不许这等恶奴再在府上作威作福。”
“伯母英明。”
惩治个下人不算什么事,只要林湘珺高兴,要打要罚都可以,可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和沈放掺和在一起呢。
耿氏作为家中主母,早些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收拾后院的姬妾以及孩子们上。
尤其是沈放,一出生便被老太妃看重,他的生母秦氏又长得尤为明艳,很得郡王的宠爱,她明里暗里是给他使过些绊子。
可他自己命不好,没多久便毁了容,秦氏也失了宠,一对毫无威胁的母子,根本不用她做什么,自然会有人去给为难他们。
直到到前几年,她的儿子被封世子,女儿也相继嫁了好人家,除了郡王那颗风流的心她抓不住外,其余的什么都有了。
便也懒得去管那些莺莺燕燕,对待府上的孩子们也逐渐宽和了起来。
至于这沈放,她是一方面同情,一方面觉得这孩子上不得台面。毁了容还伤过人,怕他再犯病,这才把人迁到了最远的院子里。
而沈应川,则是因为幼年时他为救落水的世子,险些丧命,之后犹如在她这挂了道免死金牌。
即便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不闹大,便会为他遮掩一二。
耳提面授后,沈应川也答应会改。
可如今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对沈放下这么重的手,还被林湘珺这个外人给碰上了。
碰上也就碰上了,寻个理由糊弄过去便是,可她偏偏还要管,这传出去,又得添不少的麻烦事。
正当耿氏头疼,该如何为沈应川找理由,就听林湘珺先说起了这事。
“我与五哥哥在白马寺有过一面之缘,我险些跌下石阶,是五哥哥救了我。正巧今日我胸闷去逛花园,碰见他受了伤,这才将他送回了院子。”
她早就打听过了,沈放确实会替老夫人上山,有了要报恩的这个理由在,以后她再去找沈放也没人拦着了。
反正‘出手相助’的那位现在昏迷不醒,而且他也不可能自己主动说,他没救过人吧。
有白占的便宜不占,那也太蠢了。
耿氏显然也有些诧异,沈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而后打量了眼下首的小姑娘,芙蓉如面柳如眉,若遇险的是她,好像也能讲得通。
安妙语也适时说起,他在安家救了小孩的时,耿氏又更信了三分。
且听她没有说起沈应川伤人之事,心也跟着落下了。
“放儿这孩子实在是心地太过淳善,受了委屈也总是憋着,才会让下人欺负到头上去,我这便让嬷嬷重新挑几个听话的下人,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林湘珺有想过,要不要提沈应川,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提。
沈应川才是府上的地头蛇,她又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沈放,若是真的将他得罪了,吃亏的还是沈放和他生母。
有了她杀鸡儆猴,想必沈应川也会收敛些。
至于沈放何时被寻回宫,这都是命数,她不敢干涉,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身世揭开之前,与他搞好关系。
这事最终,便以耿氏惩治了几个下人收了场。
而林湘珺刚威风完,一回去,便被安妙语给掐灭了。
“你每回撒谎便会红耳朵,那些话骗骗母亲也就罢了,休想骗过我。”
骗不过去了,林湘珺吐了吐舌头,只好把今日发生的事学了一遍,“表姐,这沈五哥哥也太可怜了,你没瞧见那沈三有多坏,真是往死里打呢。”
安妙语真是被她气得肚子发疼,一狠心正色道:“你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回家去。”
“表姐,你这是干嘛呀?”林湘珺被她给吓到了,可怜巴巴地看她。
“那沈放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冒险。若那沈三不停手,连你一并欺负可怎么办?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我听了都害怕,你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女人家怀着身孕,本就多愁善感些,安妙语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林湘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家里人掉眼泪,瞬间便焉了,小心挨过去,扯着她的衣袖,轻轻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