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在常州也属于是世家大族,往日里同安平侯府也颇有渊源,尤其是苏家的次子苏逸投身军营里去了,和楚长风也是时常见着的。所以这次苏家会邀请他们过来过来也并不奇怪。
等他们到达苏府的时候,苏家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了。
站在苏家门口迎客的是苏家的大房少夫人闵氏,闵氏见了徐嘉怡和楚长风两人到达府门前,便快步下了台阶上前来迎了,“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快里面儿请……”
徐嘉怡让身后的翠云将贺礼递了过去,闵氏让身后的管事将东西接了,亲自将徐嘉怡和楚长风送进了府里。
苏府是宴席是分了男客和女眷的,所以徐嘉怡和楚长风两人便在垂花门前分开了。
徐嘉怡跟着闵氏去内室里看了一眼今日百日宴的主角,小男娃的确是很可爱,也很乖,吃着手指头不哭不闹的看人。
因着风寒才好,徐嘉怡也不敢久站,怕传了病气给小孩子,所以没站多久就去了外间花厅同那些夫人们说话去了。
待到午间宴席散了之后,徐嘉怡就找到了闵氏表示自己身子不太舒服,便先告辞了。
闵氏挽留了两句,便打算派人去跟楚长风说一声,谁知却被徐嘉怡拦住了,“他难得出门一次,不必同他说了。”
见状,闵氏也就收回了这个心思。
徐嘉怡坐马车回去之前,留了人守在苏府外间,若是楚长风问起,就告诉他自个儿先回去了。
待到马车将她送回安平侯府之后,这才打道回了苏府去等楚长风去了。
回了枫园的徐嘉怡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累着了。
本来她身子就没好全,今日再一受累,所以回了房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瘫软在软榻上。
翠云和元香两个丫头过来替她捏腿捶肩。原本想着只是坐着休息一会儿,谁知却是睡了过去。等徐嘉怡醒过来的时候,是听见了院子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彼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徐嘉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将它掀开出了房门看过去,就见着齐飞托着楚长风站在廊下。
见着徐嘉怡的身影齐飞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夫人,世子他喝醉了……”
风吹过来的时候,裹杂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几乎快将人给熏晕了,让徐嘉怡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楚长风眼神迷离,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靠在齐飞的身上。微眯着眼睛盯着徐嘉怡上下审视,眼神飘忽不定的,然后忽然向她伸过来了一双手,“一一,要抱抱。我们一起生个小宝宝好不好……”
徐嘉怡被他的话惊得一噎,差点儿被口水呛住了,实在是没想到这么撒娇卖萌的话会从楚长风的嘴里说出来。
“夫人……”齐飞神色僵硬,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世子的酒量不差,以往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喝醉的模样,谁知道这回竟是醉得这般厉害,嘴里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话是从楚长风的嘴里说出来的。
看着这样子的楚长风,徐嘉怡忍不住哑然失笑。也不知道等明儿个酒醒了以后,想起这会儿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嘉怡叹了一口气往旁边站了站,侧身让开,“你先将他扶进去吧。”
齐飞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将楚长风扶进了屋子里躺下之后,就退了出来。冲站在门边的徐嘉怡客气道,“夫人,世子就麻烦您了。”
“嗯。”徐嘉怡略颔首,齐飞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徐嘉怡回眸看了一眼烂醉如泥躺在床上的楚长风,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迈步走了过去,想要过去看看他的情况。
不会喝酒就别喝,醉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楚长风看着徐嘉怡了,踉跄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将徐嘉怡揽在了怀里,抱了个满怀。
扑鼻而来的酒味让徐嘉怡只觉着难闻,甚至想要有呕吐的冲动。
这会儿伸手抵在她和楚长风之间,将人推开了些偏头深呼了一口气,“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了都。”
楚长风就跟个没骨头的软骨动物似的,往徐嘉怡的身上压了过来。
力量悬殊过大,徐嘉怡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堪堪将人扶住,本想将人扶到床上去躺好,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反而是险些让自己摔了。徐嘉怡也没有再强撑,连忙出声叫人进来帮忙,“翠云、元香!”
门外的翠云和元香闻言赶紧跑了进来,见着这一幕忙上前来帮忙。
“嗝!”楚长风打了一个酒嗝,徐嘉怡登时皱眉掩鼻想要偏开,然而已经晚了。
强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和翠云、元香两个一起将人再次送到了床上,徐嘉怡正准备抽身离开,手腕却被楚长风给拽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楚长风压在了身下,楚长风身上的重量几乎全落在了徐嘉怡身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鼻尖贴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
他们两人挨得的确是太近了,可徐嘉怡心里却是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无他,楚长风身上的酒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楚长风却半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伸手摸着徐嘉怡的脸颊,将嘴凑了上来,“一一,亲一口。”
徐嘉怡伸手抵在两人的胸之间,想要将人推开,可用尽了力气也没将人弄开。
在楚长风的嘴凑上来的时候略一偏头,楚长风的头就埋在了徐嘉怡的颈窝里,然后人就没了动静。
徐嘉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他安安静静的眼眸紧闭,睫羽微颤,应当是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诊出喜脉
旁边站着的翠云和元香两人被楚长风突然的动作弄得手无足措,尤其是自家夫人被楚长风压着的时候,她们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退出去,还是将楚长风给拉开。
徐嘉怡憋得满脸通红,看了一眼一旁愣怔着的两个丫鬟,“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人拉开,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哦哦哦……”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将人挪开了。
重获自由的时候,徐嘉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一旁的床沿上喘气。
抬手用绢帕擦了擦额头上溢出来的薄汗,徐嘉怡小声嘀咕了一句,“醉酒的人果然是不可理喻。”
徐嘉怡忽然想起,上回她在军营里喝醉的时候也是楚长风在旁边照顾她的,她当时应该没有像他这样撒酒疯吧?
徐嘉怡自觉自己的酒品应当是极好的才是。
歇了一会儿喘匀了气之后,徐嘉怡弯腰替楚长风将鞋袜脱了,挪着他的双条腿往床上搬,拿起一旁的锦被替他盖上。
盖上了之后,徐嘉怡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觉着不妥,摆手让翠云和元香两个先下去,打盆热水进来。
待到两个丫鬟送了热水进来再出去之后,徐嘉怡又将被子掀开,费劲儿的替楚长风将沾满酒味的衣裳褪下,用热帕子替他擦拭了一下身子,这才再次拽过被子替他盖上,抬手将窗户打开通风,空气之中的酒味倒是消散了些。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绵长起来,徐嘉怡终于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睡着了。
徐嘉怡倚在床沿边上歇气,没多久就听见房门响了。
徐嘉怡开门一看,原来是花嬷嬷已经端了醒酒汤进来了。徐嘉怡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楚长风,“表叔已经睡了,这醒酒汤应当是用不上了。”
花嬷嬷闻言点了点头,又将醒酒汤撤了下去,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声,“夫人这会儿可要沐浴?”
徐嘉怡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隐约传来的酒味,就觉得头又疼了几分,点了点头让翠云她们去替自己准备热水。
楚长风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清晨,楚长风才悠悠转醒。
睁眼看到自己在自个儿的房里还愣神了一会儿,太阳穴突突的疼得厉害,宿醉的感觉不好受。
楚长风抬手揉着太阳穴缓解着疼痛,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面露惶恐的房间里寻找徐嘉怡的身影。
他的酒量一向都不差,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喝醉的情况,昨儿个也是因为在苏家的时候遇上了几个熟识,那些人一番恭贺他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又暗示的问了问什么时候安平侯府似今日苏府这般摆百日宴,想起徐嘉怡,他心里高兴才喝多了。
徐嘉怡推门而入的时候楚长风正找她呢,见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掩唇轻咳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我还以为你没醒,正打算来叫你呢。”徐嘉怡一边回着一遍进屋,“前院传话过来说有人来寻你,听说是从军营里来的,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禀报。”
楚长风闻言拿过一旁的衣裳穿好就要往外走,又被徐嘉怡给唤住了,伸手指了指翠云送进来的醒酒汤,示意他喝了。
楚长风端过碗一口气喝完了之后,这才去了前院。
快到晌午的时候,楚长风派人来同徐嘉怡说了一声,午膳就不回枫园陪她一起用了。徐嘉怡点了点头,猜想应该是同早上来府里寻他那个人有关。
午膳摆好,徐嘉怡甫一走近桌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
闻到桌子上摆放的鱼汤和红烧肉气味的时候更是反胃想吐,一阵恶心袭上喉咙处,徐嘉怡面色变了变,猛的就撑着桌子干呕起来,好半晌之后才将胸口那种不适压了下去。
元香见状忙过来替她轻拍着后背顺气,翠云则是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徐嘉怡,面露担忧道,“夫人莫不是又病了?”
“难道是这饭菜不新鲜?没有啊,奴婢闻着这鱼汤挺鲜美的,闻着也挺香的。难道是早膳吃坏肚子了?”
元香凑过去检查了一番,说完了之后自个儿却是暗自嘀咕道,“早膳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我没事,只是闻着这鱼汤的味有些不舒服,觉得恶心。”徐嘉怡摆了摆手,有些不适的抚了抚胸口,又替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
香巧眼眸闪了闪,忙问向一旁的翠云和元香,“夫人上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翠云板着指头想了想,悠悠说道,“上个月夫人小日子没来,最后一次月事的时候……好似是从去年去军营里的时候。”
这么一想,香巧心里也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这也仅是她的猜想,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过大夫才知道。
香巧当下吩咐丫鬟将桌子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又嘱咐厨房重新做点清淡的饮食过来,这才偏头道,“去请大夫来看一看。”
翠云应了一声,当下就打发了底下的丫鬟去请大夫去了。待厨房送了新的肉糜粥上来,徐嘉怡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食欲,摆手想让丫鬟端下去却被香巧制止了,端过肉糜粥摆在徐嘉怡的面前,“夫人好歹吃一些,不吃饭怎么能行。”
徐嘉怡依言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香巧也不好再逼着她再用。
饭后,元香适时的给徐嘉怡捧了一盏她素日里最喜欢的云雾茶上来搁在她的手边,徐嘉怡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有些愣神,心下却想着这么久了,怎么大夫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徐嘉怡的茶盏还没搁下呢,就听得门外有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沈大夫来了!”
楚长风刚一进院门就听得身后丫鬟通禀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偏头去看,就见着丫鬟领着沈大夫急匆匆的往里走,见了他忙俯身行礼,“世子。”
“谁病了?”楚长风问完这句话之后又觉着有些多余,改了口问道,“夫人怎么了?”
“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请沈大夫过来看看。”
说了等于没说。
楚长风给了小丫鬟一个冷眼,直接进了屋内。见徐嘉怡好端端的坐着呢,心下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捏了捏她的手,“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有些没胃口,是香巧胡乱紧张。”徐嘉怡冲她笑了笑,“你不是说不回来用午膳了吗,这会儿怎么回来了?午膳可吃过了?”
“吃过了。事情忙完了就回来看看你。”楚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守在门口的沈大夫进来替徐嘉怡诊脉。
楚长风没觉着是香巧小题大做,不管有没有事,让大夫看看才放心。
花嬷嬷和香巧两个心下有些猜想的,俱是守在一旁紧紧的盯着正在诊脉的沈大夫,心里紧张地不行。
沈大夫细细诊脉了一会儿之后,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徐嘉怡,低声道,“夫人,可否让我再探探另一只手。”
徐嘉怡闻言又换了一只手递过去,心下却是有些忐忑了。沈大夫这个神情似乎是有些奇怪,难不成她是真有了?或者是她的身子真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楚长风却并不这么想,见沈大夫诊了左手又要诊右手,还真以为徐嘉怡得了什么疑难杂症需要确诊才二次诊脉,否则以沈大夫的医术,何至于要诊两次脉,当下也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的徐嘉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沈大夫已经站了起来,朝徐嘉怡和楚长风恭敬的行了一礼,面上带笑恭喜道,“恭喜世子,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真的?!”花嬷嬷又惊又喜,五十多岁的人了此刻却像似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似的,“沈大夫您是说,我家夫人有喜了?”
“是,虽然时日尚短,但可以探得出来是喜脉。”沈大夫点了点头。
“太好了!”楚长风高兴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当即就把徐嘉怡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圈,吓得周围的几个丫鬟脸色都变了,“世子,夫人身上有孕,不能这样大动作的。”
“哦。”楚长风将徐嘉怡放了下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被训了也没有生气,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不顾屋子里的众人凑上去在徐嘉怡的嘴上亲了亲。
楚长风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喜色,看向徐嘉怡的眼睛里冒着光,话却是朝一旁沈大夫说的,“我家夫人孕期的身子调理还要劳烦沈大夫了。”
“这是当然。”沈大夫点了点头,“我每隔五日就来给夫人请一次平安脉。若是平日里夫人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千万不要不放在心上,定要及时叫我来诊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