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能们自爆封道,能将魔修拦在界外,却挡不住封魔界碑大开。封魔界碑立在西南天堑之峰,峰下聚魔林,林内是隐月氏族,这一族人传承上古,每一辈都会出一个精通阵法的守界人,每万年一度逢魔时刻,修真界大能齐聚封灵聚阵,却从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事情传到衍天宗,课上不了了,每天都有人闹着要下山。你哥拦不住,便振臂一呼,点算数百金丹以上的修士,开启衍天宗宗门大阵,赶往西南境内。”
在衍天宗念书的都是各大宗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才后辈,这些天才被父辈们庇佑还未踏足俗世,一朝听到父辈们倒下,怎么能不闻不问。
那时的明雩是年轻一代的魁首,少年修士都愿意听他指挥。
明心凝神细想了片刻,依然没有什么记忆片花,但她知道这是她哥会做的事。
紫薇星明卦,卦起。日落月升,一颗明亮璀璨的新星遥遥升起。
那是写进修真纪年里的除魔卫道的年岁,父辈们埋进土里,曾被关怀爱护的新星升起又落下,直到封魔界碑再度立起,他们的名字刻在碑上,供人传诵。两百年后的今天,海清河晏,每个宗门的每节论道课,都由一个名字起承。
明心的心思已经不在燕纵身上,这段漫长的岁月靠说太慢,不如去藏书阁翻书。她顾不得道别,飞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想起来:“那,你跟我哥……”
话在唇边打了个圈,她本想问为什么翻脸打起来了;又或者是有没有像卦象里那样携手立碑,携手又为什么不死不休,但到最后她又都咽下去。
她扭头要走。
她本能地觉得这和她有关,但她什么都不知道。潜藏在灵魂里,有道奇异的声音催促着让她快走,快一点去找回那些失落的记忆。
燕纵没有拦她,只在她将将出门的最后一刻,回答了她的问题。
“等你想起你爱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第23章 旧友
太虚剑宗的藏书馆落成于花渺峰,七层高,没有衍天宗大,藏书多数是剑招、心法,还有一些必要的道经和历史传记。
明心花了两天时间把缺失的三百年历史进程补完。
三百年前,封魔界碑禁阵松动,修真界大能齐出,欲封灵聚阵;两年后,月隐灭族,禁阵破碎,界碑洞开,太虚剑宗、药宗、器明宗、衍天宗等五十宗大能自爆封道,随后明雩带人千里支援,一微薄之力抗衡封魔阵破碎后,从界碑另一端蜂拥而来的魔修。
自界碑立起,修真界对界碑另一端的了解变得匮乏,明心找了好久,才从记忆里翻出几卷关于界碑另一端的记载。
在天地蒙昧初分之时,各族开始悟道修炼,因为所悟成道间互有背斥,种族彼此开始有争端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演越烈,生灵涂炭。
修真与修魔两道背行,千百年斗争互有胜负,直到一名叫曦和的修真天才异军突起;这位天才以慈悲入道,挽大厦于将倾,最终一力分神魔,又以道身为阵,立下封魔界碑以此分割仙魔,座下一百零八位亲传弟子皆效仿以身殉道,仅剩一小弟子作为守界人,常年驻守西南天堑之林。
在修真界里,修士感应天地道法,以灵气为引,锻造此身,这是顺道法而逆行的道路,;而以身殉道确是顺道发而顺行的道路,以己身化道,将所有融入道法之中,百死无生。
——传说里那些留一缕神魂、一缕生机然后转世重生什么的,不存在的,说殉道就是殉道,有所保留的都不是殉道。
天道岂是好骗的。
曦和真君以及座下一百零八位弟子肯定是死透了,而他们化成的界碑下的封魔阵却是活阵,守卫修真界万余年,只在每千年阵眼浮面时略有躁动,修真界将这一成为逢魔时刻。每次逢魔时刻,修真界大能皆齐聚西南,一同封灵聚阵。
明心熟悉阵法,知道yi封阵是将五行灵气注入阵中,以灵气加速活阵运转,将浮起的阵眼下沉达到隐藏阵眼的目的,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注入的五行灵气够不够。
就算灵气不够也只是延缓阵眼下沉的速度而已。
这怎么会就逼得大家长们一起自爆呢?
明心想不通。
循着封魔界碑的线索探寻,明心又在藏书馆里蹲了两天,可惜毫无进展,倒是驱魔记载看得挺多,三百年前明雩带着的天才队伍以顶天立地之资为修真界重新拉起抵御防线。
那一届的天才有点多,彼此之间都有点不服输,大家长逝去的buff一加成,瞬间集体长成。明心随手翻过一页,翻开的传记讲诉了一名叫周弃的炼器师,一道观夜驱百魔,为临近的凡人城池挣得一线生机。
这样的故事有很多,魔修显然不差脑子,不会干举百万雄师只打一波的脑残事,大家像模像样的搞阴谋阳谋;修士与魔修的战线拉得很长,每一道突破口的驰援占守,每一个关隘的进退反攻,都是修士血肉堆成。
无数修士陨落,又无数修士崛起,短短几句篆书,薄薄几页白纸,记录了驱魔二十年。
明心不知道自己历经几何,看过几次这样的画面。一本书翻尽,卫煦翻上房檐,踱步到她旁边蹲下,把手里的纸扇别到腰后,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两个苹果,一个递给明心,叹道:“那么久过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明心扭头看着旧年好友,眼睛里充斥不解。“很久了吗,对我来说,上一次见面还是上次,”
她沉思片刻,补充道:“就去年。”
她的记忆截止在警世钟敲响之前,她仔细算过时间,她上一次见卫煦确实是去年,她记忆的去年——虽然她的记忆空了很多年。
卫煦一噎,一腔伤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