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道:“所以就答应炼器宗,让飞仙阁加入炼器宗,以求庇护?”
玉芝芝闻言,惊地站起身:“这……”
这何止是庇护,这是丧失主权,难怪阿箬会大吵一架离家出走。
明心道:“到嘴边的肉奉火宗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阿箬失踪半个多月,我担心是落进他们手里。”
停留半日,没有别的线索,明心四人起身告辞。走到门前,忽然想起不对,明心转过头,对上云家主的目光。
一阵云风过,拨开遮挡太阳的云层,光落下,明心像披着一层光晕。在光与阴影隔在中间,云家主停在过去悠悠岁月里,她看着还那么年轻,但内里却已经老去。
“对了,刚刚我就想问,云家主,你为什么叫我先生?”
*
回到客栈,刚好是午间。
这个时间点客栈吃饭的人很多,有路过的修士,也有攒钱携家带口进来吃一回灵米灵肉长见识的普通人,剩下的位置不多,明心几人坐在窗口边,点了一桌菜。
堂内喧嚣,明心拨着鬓边的鬼草花看着燕纵发呆。
自从她在七宝棺材里爬起来,燕纵为了稳固她的神魂,恨不得她一夜想起所有记忆,可来到封魔道,她没再回想起更多的记忆,燕纵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为什么?
难道是她的记忆已经完全契合了身体?
可燕纵跟她说过,只有等她想起所有的记忆,神魂才算完全融合。
小二很快上完菜,知道了解事情的玉芝芝有些闷闷不乐,拨着半碗灵米饭也发呆。她还没结丹辟谷,还需要进食畜养精力,可一想到好友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她就一口也吃不下。
她和云文箬不一样,她是崇明真君捡回剑宗的孤儿,乾元峰就是她家,她自入学便跟着云文箬一起玩。因为年纪小,阿箬总让着她,她原本以为她和阿箬会是最好的朋友,可到现在她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身上居然背负着怎么多东西。
“还在宗门的时候,我总觉得是阿箬的母亲太苛刻,总逼着阿箬学她不喜欢的东西,不然以阿箬的天赋怕是早闻名天下了。”
玉芝芝奋奋地戳着碗里的米,问明心:“你说为什么非要学剑,炼器不行吗?去药宗不行吗?”
楼卓之好脾气的为她解惑:“剑道,炼器,术法,又或者医道,这些都看重天赋,比如药宗偏重水木灵根,炼器只要土火灵根;相比之下,剑道反倒是最不苛求灵根属性的一脉了。剑之一脉更讲究的是剑意,在中低阶修士里,剑修野比别的更能打一些,你那位朋友虽然是土灵根,却有剑意,被云家主送进剑宗也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啊,都是藉口。一边说为了阿箬好,一边却又罔顾阿箬的意愿,如果真的心疼她,送她去炼器岂不是更好?退一步讲,云家主想要阿箬继承家业,那不是应该把她留在身边教她织衣画阵吗?”她嘟囔起来,“真是想不通……”
楼卓之没接话,反倒下意识看了一眼明心。
这一眼不止看到明心,还看到了燕纵。燕纵在明心边上,两人挤在一张长板凳里低声说话——虽然他不明白且愤怒于燕纵有另外的凳子不坐,非要跟他家小师叔挤在一起,但看到小师叔怏怏不乐,他下意识略过这些不重要的事,要从储物玉佩里掏好吃的。
这是跟他师尊学的,从前小师叔不高兴,他师尊便是掏空储物玉佩来哄的。他虽然在年纪上比明心小七八岁,但在哄师叔这一事上,自认十分得心应手。
就在这时,从天而降两个战斗修士,在长街外,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霎时间,器法、灵光四下而起,把客栈门窗掀了个底朝天。吃饭的低阶修士、凡人能躲的不能躲的都十分熟练地躲了起来。
一时间,门墙倒下,只剩下明心几人坐着的桌子还完好无损。
明心拍了拍楼卓之,让他撤下竖起的阵法。在刚刚门墙掀起的那一刻,当代天才之一的楼卓之顷刻便竖起防御阵法。
明心指着打斗的两个修士中的一个,问道:“那人是谁?”
楼卓之顺着明心的示意去看,看到了一位穿着黑衣的炼器修士——之所以判断是炼器修士,是因为他不停的从身上摸出法器对战。
整个修真界,入道的修士一般只有一把契合自己的武器,除了炼器宗。炼器宗弟子的武器贵多不贵精,打起架来,拿到什么就用什么。
楼卓之:“那位就是炼器宗的周洛夜。”
明心唔了一声,又指着和周洛夜打起来的拿鞭子的红衣少女,“那她又是谁?”
玉芝芝凑上前来:“我知道,这是赵天心,奉火宗的。”
长街杂乱,张扬的红衣少女赵天心一击后退站定,长鞭过处带起星火。她高傲地抬着下巴,娇声叱问:“那姓云的都拒绝你逃婚去了,你难道还要等她?”
周洛夜揉着额角,忍着不耐:“这是我跟阿箬的事情,不劳赵姑娘费心。”
“是我先让我师父去找你提亲的,那姓云的明明是插队。”
“赵姑娘慎言。我与阿箬青梅竹马……”
“大了快两百岁也能叫青梅竹马吗?”赵天心脚一跺,眼圈就红了。“如果你们是青梅竹马,那我是什么?我们一同跌进秘境,是我背着你出来,不过一百年,你就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