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抬起手掌,掌心灵力汇聚, 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出。
谁知如此凌厉的一道掌风打在来人身上,却如同一团空气拂过,他竟毫发无损。
“脾气别这么大,我虽是魔族,可刚才一直在袖手旁观,并没出手帮自己的同族,便算是帮了你了。”
他轻笑,淡淡抚掌,“而且我觉得你杀的好。若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断不该让魔族这一支存活于世,徒添悲凉……真是该都死绝了为好。”
来人慢慢走近,月色下,他一头浅银色的长发,容颜俊美,深邃的五官渡了一层月光更显得出尘,但脸色苍白憔悴,透露出几分病态。
他没隐藏自己的实力,慕蒙感觉的出他灵力比自己高的多——虽然自己因为战斗许久灵力有所损减,但即便是最巅峰时刻,想必也不是他的对手。
慕蒙警惕的盯着男人,虽然暗暗防备,但心中倒并不紧张。
这人如此厉害,若刚刚出手偷袭她,自己绝无活路,此刻站在他面前,取不取自己的性命也是他一念之间罢了,但他始终并未出手,想来自己还算安全。
而且听他的话,似乎很厌恶自己的宗族。
“你不必紧张,刚刚在地宫那边我便注意到你了,此刻出来也不过是想问你几句话,并无恶意。”男人音色沙哑低沉,说起话来还算柔和,态度亦诚恳。
慕蒙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你要说什么?”
男人微微启唇,先是以手掩唇低低咳了两声,转头望向她,目光有些复杂:“你是慕清衡的心爱之人,既然已经相信他的真心,若不爱他,只管好言拒绝他就是。何必出口伤人,说那样残忍的话?”
慕蒙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慕清衡的说客,一瞬间刚刚涌上来的一点耐心也没了:“关你什么事?你们魔族的脑袋还有没有个正常的?你要是想杀我就别废话,我不会任你宰割,你若不想杀我,就滚远点,我也懒得废力气打你。”
男人看出她不耐烦,上前两步站在她身侧:“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若死了,慕清衡便要承受最极致的撕心之痛,如果找不到复活你的可能,他只有殉情一条路可走。”
有病吧这人!
慕蒙看出他并不想杀她了,但是他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比杀了她还难受,要不是灵力不够,她早就直接一掌拍死他了。
现在,她只能不理会这人,转身就走。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男人瞬间飞掠而至,一下横在慕蒙身前,脸色比前一刻阴沉了些。
慕蒙烦的要死:“你想让我说什么?为什么不爱慕清衡?你可知他都对我做了些什么?难道他爱我我便该去爱他,凭什么呀?!他的爱就这么金贵?”
她怒气冲冲说了这一通,眼前的男人竟然愣了愣,旋即低低笑了起来,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一样……一样……果然都是一样的……”
他笑够了抬起头,深邃俊朗的眼睛里满是苍凉与绝望,道:“他的爱不金贵,他的爱贱得很。”
“魔族就是这样,上天赐予一颗匪石之心,无情无爱,可偏偏却又给予它变成肉心的权利,很可笑吧?”
似乎是觉得可笑,他便仰头大笑出声。
眼看着他刚刚还温和从容,行为举止还算礼貌,没说几句话却变得神色癫狂,似乎有些魔怔。
慕蒙的目光重新变得警惕防备,暗暗调动灵力。
男人慢慢止住了笑,神色勉强恢复严肃,一步步向她走近:“若是我们生来就会爱人,又怎么会变得这样可悲?你和所有被魔族爱上的人都一样,你们的反应都一模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慕蒙回答,他自顾自地接下去,“因为魔族在初生情爱时,尚且不理解爱这个字代表了什么,石心初初遍布肉茬,只有扭曲的独占欲和疯狂的嫉妒心,只想囚禁、私藏,供己一人索取。所以在肉心生出的初期,必定深深伤害所爱的人。”
他声音转低,“可是渐渐学会温柔、怜悯、包容……明白爱之深便是愿对方平安快乐的时候,却已经迟了。魔族心爱的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给予任何回应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绝对”,说到最后,眼眸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色。
慕蒙看得出来,而这层淡淡泪光的背后,是几乎凝成实质的哀痛与难过,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们魔族生来如此,我很惋惜,”她撇开眼,“但这并不是原谅伤害的理由吧。”
“为什么不可以?!”男人忽然发了狂,一把拧住慕蒙的手腕,将她抵在身后的树干上,“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如果我生来就有一颗如你一般正常的心脏,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分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啦……”
开始还有些气势,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染上一丝委屈的哭腔。
他看着动作吓人,实际上一点力气也没用,慕蒙一阵无语,正想抬脚把他踹开,忽然手上一松,男人已经被甩了出去,踉跄几步堪堪站稳。
慕清衡目光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慕蒙,见她没有受伤,才转过头喝道:“逢息雪!你真是疯得没完没了,我若知道你会碰蒙蒙,当初就不该留着你。”
逢息雪呆滞地微微启唇,发丝颤抖,仿佛听不见慕清衡的话,神色已完全陷入癫狂:“笙笙……我要找笙笙的转世,对,我要找她……”
他低着头,好像面前站了个人似的跟她说话,神色难过却小心地弯着唇角:“我错啦……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谅我,求你再爱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