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浓密柔软,慕清衡用指尖轻轻地抚了两下,英挺的眉眼间闪过浮光掠影的微笑。
夜色渐深,繁星几点。
慕清衡终于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走后不久,慕蒙放在被中的手慢慢向外移。
她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准确地摸到那处光滑柔顺的发梢,指尖一滑,那截无辜的乌发轻柔地落在地上。
……
慕蒙不再用灵力催动赤心丹,发烧的症状自然也就没有了。
既然如此,他们昨晚定好的云泽之行也就顺理成章的成行。
每月初八是云泽境的祭节,是这里最热闹的日子,此时是盛春时节,桃花开的正好,夜风习习花枝娇艳,云泽众人面色也喜气洋洋。
慕蒙怀着心事,没有丝毫玩闹兴致,乖乖坐在原地小口啜饮,有一搭没一搭听云泽境主云擎与慕清衡交谈。
“衡儿刚从西南漠山回来,听闻身上还带着伤,不宜饮太多酒,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是。”刚饮三杯,云擎忍不住关怀。
他虽为天族臣属,但与天族相交甚密便没有拘礼,而且看着慕清衡与慕蒙长大,内心中看他们更像是看孩子,免不了长辈的唠叨。
慕清衡温声道:“多谢云伯伯挂怀。皮肉之伤,已经好了。”
“那也要多多注意才行,你还年轻,不能总是这样不上心。”云擎语重心长,“蒙蒙,你要多管着你哥哥些,他身上陈年旧伤不少,自己不当回事,你是姑娘心细,看着他点,别以后落下病根,可有苦头吃。”
慕蒙正端着酒杯小口喝,冷不丁被点名,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云伯伯。”
她看了一眼慕清衡,“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
她话说的慢,每个字咬得极清楚,听着总觉得古怪。云擎挠了挠头,正想说话,慕清衡却先笑了:“别说我了,你是姑娘家,也不许喝太多酒,这是最后一杯。”
“嗯。”慕蒙轻轻摩挲杯沿,他以前从来不以兄长的姿态这样管自己,想来是有外人在场,演戏演的上瘾。
她懒得与他废话,慢慢放下酒杯。
慕清衡眉眼浮现几分温软,整个晚宴他目光大多落在慕蒙身上,此刻更是看得挪不开眼睛,微微笑着为她续上一杯暖茶。
云擎看的欣慰:“衡儿真是会照顾人,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万万比不上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抓紧提点他,不然等蒙蒙嫁过来,肯定会处处不习惯的。”
“蒙蒙还没有正式议亲,这话以后莫要说了。”慕清衡声音温和,眼底却凉了几分。
“哎呀……确实是我鲁莽。”
云擎愣了下,尴尬地搓搓手:“酒喝多了,嘴也不听使唤,蒙蒙不要怪云伯伯。”
慕蒙和云久琰的事,虽然两边长辈都有意思,但毕竟没有过明路,在这样的场合直接说出的确不妥,于蒙蒙清名有碍。
衡儿对这个妹妹护得像眼珠子一样,听到这样不妥当的话,肯定会有些着恼。
云擎赶紧态度诚恳地再次道歉,慕蒙听的心中微微刺痛——她本就对云泽心怀愧疚,更何况这个事情本就不需要云擎道歉。
慕清衡说这话根本就不是为了她的名声。
他无非是不希望她嫁人,不希望她对别的男人生情,不希望她的心脏、她的赤心丹有一丝一毫的不纯粹。
“云伯伯何必道歉,您又没有说错什么,”慕蒙笑盈盈地仰起脸,笑容天真乖巧,“这件事爹爹已经和我提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他便找你去商讨了。”
“父帝什么时候与你提的,怎么没与我说?”慕清衡拧着眉,侧头望向慕蒙。
他果然着急,慕蒙装作懵懂:“就前些日子,爹爹说天族的女儿成年之后便该议亲了,他心中已有人选。不过,这件事哥哥你应当是知道的呀。”
慕清衡动了动唇:“我……”
慕蒙提醒:“就是久琰哥哥啊。”
慕清衡一时无话,低低咳了一声,眉头皱的更深。一只手搭在桌沿上,看着似乎背脊微微有点弯。
他脸色不太好,慕蒙看得分明。
原来这是他的痛点。虽然自己不能立刻为自己和姐姐报仇,但在言语上刺他几分还是可以做到的。
“云伯伯,提起这个,久琰哥哥怎么还没来呀?晚宴都要结束了。”
云擎总觉得哪里有些怪,但他心粗也没多想,笑呵呵地说:“他呀,前些日子闭关正好错过了今天,大概明天会出关吧。”
慕蒙笑道:“久琰哥哥最刻苦了,云伯伯,你以后要公道一些,不要总是说他的不是,明明他灵力高强,性子又体贴懂事。”
她眼睛弯弯,转头看着慕清衡:“我说的没错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