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衡丢下一句去了外间,灵微掩好房门,亦步亦趋跟出来,“主人,你该不会是想用那个办法吧?这怎么行?!如果你这样做,你是化解不了九毒珠的毒素的!”
夜风拂面,月光皎洁,淡淡的光辉落在慕清衡的面颊上,几乎叫人分不出是月光柔和,还是他的神色更温软。
“这办法有何不好?至少蒙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慕清衡似乎瞧不见灵微焦急的模样,“九毒珠本就起源于魔族,只有我们才知道它真正的好处。”
他浅浅地笑了,虔诚低语,“幸亏我知道。”
灵微感觉自己快疯了,“主人,请您三思啊——若您实在舍不得,不如让属下来打小殿下一掌,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您放心,属下手里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小殿下太疼。”
慕清衡摇头,“碰落一根头发丝也不行,这话别再说了,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他语气虽淡,可完全不容人反驳。
通常这便是他最后一点点耐心,不能再多说任何一句。
那就没办法了,灵微颓然地垂下头。
其实说之前她心里也明白,魔族人一旦生出肉心,就成了任凭心爱之人宰割的奴隶,说什么都没用。
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让爱人受到任何伤害的。
灵微心中绝望,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想到最终,却是眼睁睁看着魔族一点点走向倾覆的末路。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主人,您心意已决,属下知道劝不动您,可是属下不得不再提醒您一句——若用那个方法将九毒珠之毒引在自己身上,从此便免不了九毒噬骨的苦楚,再加上日后的撕心之痛,我魔族……便真的没有任何指望了。”
“九毒噬骨又有何惧,”慕清衡浑不在意,“我运气好,不会经受撕心之痛,那便没什么痛不能忍。”
其他的话,他也懒得跟灵微解释,光复魔族又能如何?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白骨累累,鲜血遍地。
他用此生最重要的珍宝,换取来无边的孤独与寂寥。
他是六界至尊,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慕清衡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在出神,“这些事都无需你操心,我快要回荒边了,你该做什么事心里应当清楚。”
灵微点头,“是,属下明白,绝不负主人所托。”
她听说了荒边那头的动作,主人明显打算着手暴露身份,从而顺理成章的被贬斥到荒边。
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走这一步,但他应该是想尽早与小殿下脱离兄妹关系。
都是同族,看到他们深陷情网,心中虽然焦急无奈,但也希望他们能够得到一份爱:“主人安心回去,小殿下那般疼您,就算属下不劝,她也一定会去荒边寻您的。”
慕清衡微笑:“我知道。”
灵微知道言尽于此,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那属下便先在此预祝主人得偿所愿,一生无苦。”
……
慕蒙早早等着慕清衡。
昨夜她并未睡着,慕清衡就在旁边,她哪里能安心睡去?不过却因此听到了灵微与他的几句交谈。
虽然后面的话他们出去说了,但之前听到的信息已足够:慕清衡已经想出解毒的办法,而灵微却不太赞同。
——既然人人皆知的方法慕清衡舍弃不用,不想她受到伤害,那么他接下来的办法也必定不会伤到她,听灵微焦急紧张的语气,她猜多半是伤害他自己。
慕蒙头发也没梳,穿着寝衣抱膝坐在床角一个劲的思索:慕清衡搭错了哪根筋?何至于此?
她发呆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听外边的人通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慕清衡进门,望过来微微一笑,“蒙蒙,怎么还赖在床上?”
慕蒙没想到他现在大白天也往她寝殿里进,一点避讳也没有,摸摸头发低声嘟囔:“哥哥怎么直接进来了,我还没有梳头发。”
也罢,之前自己做出那般惊天之举,只怕他现在以为他们两人是两心相悦。
慕清衡笑意更深,微微偏着头注视她。
她乌发披散着,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光滑柔软,衬得雪肤红唇,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看了一会,耳根慢慢泛起淡淡的红。
气氛忽然安静,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慕蒙有点受不了,赶紧打破沉默:“哥哥,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慕清衡无奈,轻轻刮了下她鼻尖,“当然是给你解毒,我准备了一晚上,连眼睛都没合,你倒好,怎么一点都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