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这边唠嗑,还不耽误他安抚后头排队的顾客,说话间就转回烧烤架上了,一股子肉香很快顺着风飘来。
素菜烤好了胜过肉滋味,骆窈夹了一缕茄子肉,咸甜口的,泛出些许辣味,但不呛人,是蒜末爆出来的汁水。
下午消耗了体力,这会儿被吊起胃口,骆窈连吃了好几口才慢下速度,余光瞥见隔壁桌上的墨绿玻璃瓶,有些心动了。
燕城人过去不习惯喝啤酒,嫌有药味,苦,后来品出滋味儿来了,经常拎着保温瓶去抢散啤,到了三伏天搬把竹椅竹床搁门檐下大院里嘴对嘴地吹,别提多爽快了。
如今人们喝得最多的要数本地的五星啤酒,六十多年的老厂子,产品种类丰富,还卖各种口味的啤酒汽水。自从家里的二锅头被老爷子严加看管,骆窈就上外头自己买,所有口味的汽水都叫她喝过一遍,数樱桃白兰地的酒味最浓。
纪亭衍说:“你不能喝酒。”
“那是以前。”骆窈拿着一串蘑菇说,“我现在可锻炼出酒量来了,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不还有你在嘛。”
“想喝酒啊?”光头老板将一盘肉串搁到桌子上,娴熟地推荐道,“那你俩算来对地方了,想喝白的还是啤的?”
骆窈殷切地望着纪亭衍,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波光潋滟,纪亭衍受不住,轻咳了一声:“那就来一瓶五星,等一会儿再上。”
“得嘞!”
得偿所愿的骆窈端着笑脸卖乖:“放心,我等吃得差不多了再喝。”
纪亭衍无奈地摇摇头,笑容里满是纵容。
这时,传呼机响了起来,骆窈从包里摸出来一看:“是你的。”
纪亭衍摁开自己的传呼机:“我爸,我去回个电话。”
天桥附近就有投币的公用电话亭,起先收费计次不计时,总有人占着不肯挪窝,后面排出老长的队伍,直到开始计时收费了,这种现象才转好。
纪亭衍只离开了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骆窈顺口问道:“找你有急事儿吗?”
纪亭衍没有瞒她:“之前托他打听小狗,刚才电话里告诉我老战友那儿刚生了一窝,如果我们要的话,可以抱一只回来。”
小狗?骆窈眨眨眼,想起这茬来了。
家属院有一阵闹老鼠,薛宏明去卫生站领了些耗子药,但效果不明显,有人就说不如养一只老猫。
谁知道老猫傲气得很,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捉老鼠,每天懒懒散散地趴房顶上睡觉,大家都说请回来一尊大佛。院里的孩子拿狗尾巴草去逗它,还被挠了一爪子,没过多久老猫就被送回去了。
骆窈当时有些遗憾:“但凡是个黏人的还能当宠物养养。”
纪亭衍问她是不是想养猫,骆窈又摇头:“猫不容易养熟,你当祖宗似的照顾,人家还不领情,说不定哪天就跑没影儿了,不如养狗,认了主一辈子都陪着你,比人都忠诚。”
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纪亭衍沉默几许,低声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不常说情话,偶尔几句总是撩得骆窈心思纷乱,她不敢信,当下又不想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好笑了笑:“好,你和狗一起陪着我。”
纪亭衍:“……”
听着更不对味了。
不过骆窈真挺想养一只狗的,但以前自己都不着家没时间照料,现在跟一大家子一起住,薛翘似乎又对养宠物没什么耐心,她便压下了心思,只在纪亭衍面前提过几句。
这会儿来了兴致,忙问:“真的啊?”
随即又皱眉:“可我没地儿养啊。”
狗每天都得遛,如果家里不反对还能有人看着,只她一个人的话真不行。
“我问过你家里的意见,他们说你愿意就成。”
骆窈惊讶:“我姐也同意了?”
纪亭衍点头。
骆窈思忖半晌,忽然眯起眼语带兴味地问:“你什么时候问的?我怎么不知道?”
“……”纪亭衍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下个月我要去西南出差,十号那天没法赶回来,所以想提前送你一份礼物。”
七月十号,是骆窈告诉他自己下凡的日子。
心里登时一阵悸动,牙齿碾了下唇内侧,突然很想吻他。
“你俩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吗?”光头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望,骆窈敛去眼底的情绪,倏地笑出声。
“这不是等你的酒吗?”
光头大笑,利落地崩开瓶盖,顺势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东西都烤完了,他习惯和客人们侃侃大山,等人都走光了才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