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淞宴
时间:2022-05-05 09:39:01

  医院门口,郑敏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地吵架,门卫不让他们在医院附近喧哗,男人很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转头对郑敏说:“还不快走!”

  郑敏丝毫不给面子,大声嚷嚷道:“怎么?嫌丢人啊?你成天跟在老娘屁股后头唯唯诺诺的时候就不嫌丢人了?!”

  两人堵在他们回家的道上,骆窈想说不如绕路吧,又觉得没道理躲,搭着纪亭衍坐上了后座。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郑敏已经发现他们。

  她甩开男人走过来,两只手扒在车把上,眼睛瞪大仿佛要喷出火花:“纪亭衍,你弟弟有没有联系你,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她问着相同的话,好似刚才在住院部外的痛哭流涕都不曾发生过。

  纪亭衍也没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淡淡道:“挺好的。”

  郑敏盯着他毫无波澜的双眼,身体骤然一垮,心里笃定,这个儿子再也挽回不过来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懒得改变现状了,日子一去不复返,她和纪家的关系没法重来,既然如此,她费那精力做什么?

  思及此,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然后道:“纪亭衍,他是你亲弟弟,无论如何他都是你亲弟弟!”

  纪亭衍长腿撑在地上,眉眼低沉:“您想我把他当成您儿子,还是我弟弟?”

  听到这句话,郑敏愣了愣,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从心底蔓延出一股寒意。

  脑子里有根神经抽疼了一下,她忽然明白自己没有猜错,也没有冤枉他,至少,他是希望自己和纪德平离婚的。

  可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是现在呢?是因为碰巧时机成熟吗?还是他忍不了了?

  一瞬间,郑敏看向坐在他身后的姑娘。

  她认得,隔壁薛家的孩子,后妈带过来的拖油瓶。

  郑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明过,她想到了什么,慢慢松开手,片刻无言后,她说:“对你弟弟好点儿。”随后垂头转身,很快又重新陷入了和那男人的拉锯之中。

  骆窈皱眉:“她说什么呢?”

  道德绑架啊?这么多年你尽到了多少母亲的责任,现在还教他做事?

  “不用理。”纪亭衍说,“走了。”

  景色在视野中倒退,骆窈回头看了一眼仍处于争执中的男女,手指揪着纪亭衍腰侧的衣料,忽然叹了口气:“阿衍哥,我觉得有时候你对她可以更强硬点儿,不然每回她都要给你找不痛快。”

  “以后不会了。”纪亭衍沉默几秒,“是不是觉得我只会吃闷亏?”

  路边的草木开始虚化,骆窈转头去看他的后脑勺:“你想告诉我吗?”

  她没忘记年前吃亏那次,纪亭衍什么都没说。

  男人放慢速度等红灯,在车速无限趋于零的时候绿灯亮了,他拨了一下车铃,后背微微弓起,速度很快又提了上来。

  其实纪亭衍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毕竟小时候他对郑敏还有过期待,但很快也就看清了,后来住校、下乡、读大学、出国、工作,回家的时间不多,日子过得很自在。

  郑敏这个人,你软她就硬,你硬她更硬,你掐她命门她就撒泼,能过这么多年,是因为孩子需要人照顾,再加上纪科长知道自己没时间顾家,因此觉得对郑敏有亏欠。

  纪科长不松口,郑敏就跟牛皮糖似的,有时候她也会反省,纪科长说她一顿,她就会对他很亲,但不出两天又故态复萌。后来纪亭衍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左右他不常回家,每回在家的日子不超过三天,郑敏一吵一闹都是一种自我消耗,院里人有目共睹,纪科长心里也不可能没数,时间一长,端看他觉得更亏待谁了。

  郑敏说的没错,他并不风光霁月,纯善高节,旁人觉得他有多委屈,知道真相后就会觉得有多可怕。

  冷风把他的衬衫吹鼓,骆窈拿手按下去,可以清晰地摸到脊骨的形状:“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你完全不管他们,搬出去单过,纪伯伯可能还会更快知道根源所在。”

  纪亭衍望向远方的天空,自嘲道:“爷爷奶奶会生我气……”

  老去之前那几年,爷爷奶奶一直很愧疚,他们觉得是因为当年把他留在家,才会和郑敏离心,不得亲娘疼爱。

  老人家的观念,一家人要携手历经风风雨雨,且无论如何,家不能散。

  骆窈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年代剧,女主是家里的长女,打小儿就被家里人当作使唤丫头,父母不看重她,弟妹不敬重她,可她始终任劳任怨,以家为天,甭管弟妹怎么给她气受,家里谁有困难她肯定是最上心的那个。

  而她当了半辈子的“傻大姐”,为的就是这个家不散。

  骆窈当时看得气死了,各种气,也不理解这种强求,尤其后面弟妹各自成家心也不齐,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散,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行到一处上坡,骆窈拍拍纪亭衍的后背,男人会意按下刹车,她跳了下来,听见他问:“你觉得纪桦坏吗?”

  骆窈思忖片刻:“谈不上坏吧,一身被宠出来的毛病,不过他好像挺怕你的。”

  纪亭衍浅淡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小时候带过他的原因吧,他以前挺爱跟着我的。”

  骆窈想起什么,有些恍然:“所以他一直在埋怨你不管他了?”

  纪亭衍说:“那会儿心里还比较不平,就想让她看看,纪桦有她疼,但我自己也可以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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