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想走出一段感情,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进入另一段感情。
——书上都这么说。
然而现下看见不远处那两人的亲密模样,心底仍然堵得慌。
光天化日,举止轻浮。
虽然饭店里不止一场宴席,但王穗穗心里清楚,他俩是姥姥姥爷邀请来的。
“那好像是纪亭衍同志。”身边的男朋友推了推眼镜说。
行业内的佼佼者,被人认出来并不奇怪,王穗穗深吸一口气,一秒钟都不想多看,语气有些硬:“赶紧进去。”
……
寿宴在二楼,骆窈一进饭店先摘了手套,手刚一放下,男人便自然而然地贴过来,从指缝中渗入,扣住掌心。
“我围巾还没摘呢。”她抱怨。
腕间有东西落下来,纪亭衍的皮肤触到一片冰凉的质感,登时一愣,牵起手看了眼。
是他先前送的玉镯。
莹莹柔润,轻巧地挂在纤细的手腕上,又顺着抬臂的动作滑落一寸,被衣袖拦截了去路。
在电台门口积存的郁气莫名被抚平了一寸,纪亭衍说:“很漂亮。”
骆窈轻哼一声。
她可不是故意挑着场合戴的,是出门前薛翘为了搭配衣服帮她翻出来的。
王爷爷王奶奶今天都穿得很精神,成套的唐装跟情侣装似的,红光满面地跟一群来道喜的人寒暄。
纪亭衍向他们介绍骆窈的时候,王奶奶站起身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握住骆窈的手,似乎连眼角的皱纹都藏着欢喜,连声道:“好,好,阿衍的眼光错不了。”
说着,急急忙忙要去找红纸。
骆窈想出声推辞,一旁的纪亭衍冲自己点了点头,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份礼该收。
王奶奶拿了张方正的红纸包住崭新的大团结,塞进骆窈掌心时莫名有些郑重,她目光慈爱,满意地笑了笑,又拉过纪亭衍的手放在一起,想说很多话,但顾虑周围宾客多,只道:“好好相处,好好过。”
说着,王爷爷也添上了他那份。
亲朋好友们调侃道:“阿衍对象啊?怪不得我姑这么高兴呢!”
“瞧着就登对,处多久了啊?啥时候结婚呢?”
“阿衍都要结婚了,瞧瞧咱们那几个,还没着落,还不着急!”
“对了,穗穗不也带对象过来了吗?穗穗!”
纪亭衍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跟大部分的人也不太熟,打趣几句就过了。然而王穗穗这个后辈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群人一窝蜂似的围上去,那阵势吓得王穗穗的男朋友说话都有些磕巴。
骆窈趁机拉着纪亭衍溜出来,小声道:“幸好咱们家亲戚都不多。”
纪亭衍笑笑,刮了下她的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和王穗穗坐到了一桌,几乎是面对面的位置。
骆窈没当回事,好不容易脱了外套围巾搭在椅背上,想把头发扎起来却找不到头绳,纪亭衍看见她包里的手帕,说:“用这个吧。”
骆窈点头,他便很自然地拢住她的头发:“我来。”
骆窈背过身去:“扎高点儿吧,热。”
“你先喝杯水。”
男人目光专注,动作轻柔,桌上一众年轻人都傻愣愣地看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害羞又羡慕地碰头窃窃私语,旁边稍大点的男孩子眼珠子锃亮,靠在桌子上往王穗穗那头扒:“表姐,你认识不?”
王穗穗用力咬了口菜,谁料牙齿磕在筷子上,刺激得她眼冒水花,没好气道:“边儿去!”
她声音有点大,冲破了些许暧昧气氛,骆窈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好像只是被她的动静引起了好奇心。
其实在她这里,在纪亭衍主动跟她提起的时候,王穗穗这篇就算翻过去了,毕竟这姑娘连情敌都算不上,如果她怀了示威的意思反而把人当回事了,没必要。
只不过对方好像还没释怀。
骆窈不是不能理解,暗恋嘛,最难消解。白月光,朱砂痣,都是青春的情结。
但她也没有那么大度,吃醋算不上,最多有些小情绪吧。
比如当纪亭衍克扣掉碗里寒凉食物时皱了皱眉,然后愤愤地吃下他挑好刺的鱼肉。
她如此自在闲适,王穗穗就没有这么好过了,骆窈刚才轻飘飘的一眼令她五味杂陈,虽然心里清楚没有任何可能,但短时间内还是很难不去注意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