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⑤①
白琮上了九楼，艾丽按门铃后和鹰眼退了下去。
楚微微知道白琮已经找过来，她只好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扶他在沙发坐下后，楚微微刻意在离他远点的位置坐下。白琮想拉住她的手但被她躲开了，他想说的话瞬间哽在喉咙，堵着。
楚微微从包包里把那一沓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摆在茶几上面，然后去找她的笔。
白琮听她翻来又翻去，似乎还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茶几上悉悉索索传来她挑着找着细小的声音。
楚微微没有找到笔，她四处张望着可能放有笔的地方，但没找到。她有些头昏脑涨的去书房找。终于找到了一支笔。
她坐回沙发，抽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将笔夹在协议书上摆好放在他这边的茶几上。
“你来了正好，把这协议书收下，等下我们去把婚给离了。”她端起水杯喝点水，心里苦闷，从不敢正眼看他，怕突然会心软。
“离婚？”白琮说的话语似飘浮在空气中，阴郁的眼睛更显暗淡，他胸中含着一口闷气，隐忍着。
他把盲杖收起来，放在沙发上，伸手便拿到她刚才放的离婚协议书。
她都帮他准备好了。很好。
楚微微余光见他拿起协议书，笔滑下滚落到一边，楚微微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不自觉的充满了伤心和不舍，“对啊，离婚。”
“然后？”白琮面上无表情变化，手上的离婚协议书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然后我们各过各的，不再联系。”楚微微重新抽另一份给他，换掉他手上那份。
“笔呢？”白琮眉头紧锁，看来她准备了很多份，非要他跟她去离婚不可。
明明她那么柔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刃般能刺破他的心。
楚微微拿起桌面上的笔，放进他手里。
白琮铁着一张脸，他根本就不打算跟她离婚。他两只手握住笔的两端，稍微一使力笔就被掰断了。他将掰断的两截笔身随手往茶几上扔。
“我有同意过离婚吗？”她不如拿支笔刺穿他心脏，让他死在她手上好过。
“放手吧，这种逃命的日子我过腻了。”楚微微强忍流泪的冲动，咬着冰冷的声调说着。
“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你要离婚，然后跟连策在一起。”
楚微微怔了一下，她不觉得他会在意她跟其他男人有联系，因为她心里只有他，她相信他是很清楚的。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白琮抬手将领口的第三颗扣子也解了，但还是感到很压抑，呼吸十分不顺畅。
他越发烦躁，总觉得放她在这里住，她迟早会变成连策的女人。他看不见，刚好助他脑补她躺在连策怀里的情景，他忌妒得不行！他承认了，他见不得她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对。”楚微微抹了一下眼泪，“那你肯跟我去把婚离了吗？我帮你准备一支笔。”她忍不住想哭，心急逃离他身边，不想让他知道她分分钟会心软。
她站起来，转身就要走，蓦地被白琮拉回了沙发。
沙发虽然很柔软，但楚微微有些摔得头晕，加上她的胃部一直翻搅着，摔进沙发后玄晕到说不出话来，倒进沙发她爬不起来了。
看来她把白琮惹怒了。
白琮袭身压过来，隐忍的怒火一点点爆发，“他从大学就一直追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嫁给他？他单身这几年就是在等你吧？！”
醋意翻滚，白琮抓楚微微的手用了力。“为什么要等到怀孕了再提出来！嫌我伤得不够深吗？”
这些天的压力差点就全部释放出来，身下，楚微微微弱的呼吸声有些接不上气了。
“不说话？”白琮找到她的嘴唇噙住，狠狠的吻了一把，“想尝尝他的魅力？嗯？”
“根本不关他的事。”楚微微被压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她却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哦？以为我会信？”他又怒又伤心，想看看她的脸却什么看不见，他左手捧着她的半边脸，低声警告，“你敢跟他发生关系试试看。”
他自从得知她怀孕，一直忍着不去碰她，天天克制着他的欲望，隐忍着不要冲动。他这样禁欲可不是为了留给外面那些该死的男人享受的。
第一次见识他这样生气，熊熊烈火似要把她融化。只是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白琮……”楚微微抓住他一点衣领，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我呼吸不了……”艰难吐出几个字。
她的脸有些惨白，正在努力吸气，但他太重，她每次只能往里吸一下。
白琮恍然惊醒，在黑暗中腾起上半身，给她空间呼吸。
他刚才忌妒过头，竟然忘了她怀着孕。他平时随便一挥手力量都是很大的，刚才的操作太过粗鲁她怎能承受得起……
“有没有好点？”
白琮把楚微微抱坐起来，慌乱的想在茶几找杯水给楚微微，但什么水杯也没有摸到。
“不用了。”楚微微知道他想找水给她喝，她拉回他的手。她是因为今天一天都没吃下东西导致的，她不知道怀了孕少吃两餐就会这么虚。
“都是我不好……”他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他应该对连策出手才对的。“我们回家吧。”
楚微微还想说什么，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如果她一个人在这里，也许下一刻就晕倒了也说不定。
楚微微没有反对，白琮知道她答应了，便拨打艾丽的电话叫她过来。
过了一会儿，艾丽上来了，她将虚软无力的楚微微抱起来，带她离开这里。
三人下到负一楼停车场，坐进车里后，白琮拧开一瓶矿泉水给楚微微。她胃里一直泛着酸水，喝了点水下去又忍不住想要呕吐。
白琮拥她在怀里，懊悔不已。想叫她别想着离婚的事，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缓缓驶离小区，回到了白家。
楚微微吃些饭后，就躺下睡了，身体早就乏累得不行的她，一觉睡到了半夜。
白琮一个人坐在书房，刚跟上集的白琮聊完，就听到卧室传来楚微微起床的动静。
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白琮使着盲杖从书房出来，辨别声音所在寻着楚微微向她走近。
他感觉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楚微微的面容了，如果她再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在生他的气？
“微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白琮把盲杖丢开到一边，拥住楚微微。他觉得她肯定在生气，因为他今天的表现很糟糕……
“没有。”楚微微停下找东西的动作。
“在找什么？”他猜测她在找备份的离婚协议书。
“没找什么……”楚微微转身抱着他，头靠在他胸膛，心里很矛盾，“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听她声音，是在认错。只要她不再提离婚，不离开他，不去找连策，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白琮给她叫了甜品上来，非要她吃完。
楚微微眼里噙着泪，乖乖的把一碗甜品给吃下去。她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吃完甜品后，所有要说的话已经被悄悄的消化掉了。
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白琮伸手用指腹在她的眼周下扫过，湿的。
他缩回了手，知道这个女人又在诓他了。
用温柔似水的话语骗得他的信任之后再给他的心口插上一刀，完事后再楚楚可怜的跟他说着是为了他好！她哪里是为他好了？她这是在要他的命！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小孩，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不能放弃她。
“是不是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尊重我？”
白琮知道她指的是离婚。难道她可以离婚，却不可以不要这个小孩吗？她连他都能狠心抛弃，为什么留着肚子里那块肉。
女人心果然难猜。
“我以为我们有小孩的时候，会是两个人在一起讨论养宝宝的乐趣。”白琮顿时没了信心去想未来的生活。那个自信得接近自负的人此时已经变得十分消沉了。
对她，他一向都很贪心。
楚微微没有接话。
白琮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又进了书房，把门合上。直到楚微微再睡下，他才从书房出来。
早上，楚微微很早就出了门，这时，天还没有全亮。清晨刚现出的鱼肚白，令人无端陷入离别的伤感之中。
连策的车就停在白家大门外不远的地方等着楚微微。
楚微微的不舍也随之一点点慢慢地升起，但她毅然决然的坐进连策的车里，且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白琮一个晚上没有睡，从她起床，到出门，他一直保持着朝她睡的方向侧身躺着，就像她还留在他的身边一样。
她要他尊重她的决定，那他把命交出来也要办到。只要她觉得这样做会好过一点。
连策的车子启动了引擎，一声呼啸划过耳际，车子接着调头驶离了浅水湾别墅，楚微微就坐在连策的车上，终于离开了他。
白琮站在阳台上，努力的听着远处道路上那慢慢消音的车声，许久，才转身回到卧室，坐在楚微微睡的那边床沿，那个位置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她真的扔下他了。
非常决绝地从他的身边离开，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给他。
白琮一个人守在偌大的房间里，悲伤入骨，楚微微残留的气息时不时窜进他脑中，时刻提醒着他，她这次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从小到大没落过一滴泪的白琮，掉落了人生中第一滴泪水。
楚微微坐在车里，整个路程都没有说话。连策在后视镜看到艾丽追了上来，他将车子往辅道开去靠边停车，艾丽也跟着停在了后边。
连策将车熄了火。
“到了吗？”楚微微眼神空洞，话语虚渺无力，也懒得抬眼看前方。
“你是故意离开他的对吗？”连策猜着。
刚才在车里等她时，他看到白琮站在阳台那里，身影印出几分落寞。“艾丽跟上来了，你现在回去他应该还会接受你的。”
“把艾丽甩掉。”楚微微低低的话语却很是坚决。
“好吧。”见楚微微坚决要离开，连策只能按她的意愿行事。
连策把车开进他管辖范围内的一处高端小区里，艾丽因为不是业主被拦在了外面。接着连策从另一个出口驶离小区，甩掉了艾丽。
“准备离开湘城了。”连策稍微放慢车速。
“嗯。”
连策紧下唇线，在准备上高速的地方突然拐弯绕行。楚微微没有心思看路，随便连策把她带到哪里，反正这个世界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再不久，也许不会有谁记得这个世界里有过一个叫楚微微的人来过。
本来打算离开湘城的连策临时改变主意，把楚微微带到了较偏的区域，外环旁边。
“这附近有庄园，有花卉公园也有商业街，无聊就下去走走。”连策把钥匙给她，“房子你随便用，不用觉得有负担。”
“谢谢。”
“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楚微微点头。待连策走后，楚微微开始清点日常需要的东西，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待到下了小区后再去买。
＊
楚微微走后，白琮派出的人对她的去向查无所踪，在没有她任何音讯的日子里，他变得很焦虑，很暴躁，也不给人近身。
再加上双眼失明，没几天，他的整个状态变得非常糟糕。他甚至忘记了刮胡子，他脸上没有了笑容，像挂着一块千年寒冰，随时都会冻伤人。
第52章 ⑤②
“今天是几号？”白琮问鹰眼。
“7号。”
“她是27号走掉的，已经十多天了，你们是干什么用的？！”白琮那张留了络腮胡的脸，看上去像个侵略者，攻击性十足。
生气时，暴戾完全取代了原本的颓废，他不安的来回地在茶室里踱步。
楚微微换了电话号码，真的不打算跟他联系了，她可以狠心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至少还可以在暗中帮助她，偷偷的关心她。没想到她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鹰眼失职，不敢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艾丽进来了，她跟鹰眼对看一眼，然后向白琮汇报：“总裁，解影小姐站在大门外求见，让她进来吗？”
“滚！叫她滚。”白琮听到“解影”二字，本来没那么气的他此刻额头青筋突起，握紧了拳头。
“是。”艾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生气了，也是一声都不敢再出。
当艾丽刚走到门口时，白琮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把艾丽叫住，“让她进来找我。”
艾丽顿了一下，“是。”
按着白琮这阴冷的声调，想着这楚微微也是够牛的，竟然就扔了下他玩失踪……他最近总是变幻莫测，常常前一刻还在生气，后一刻又好像迅速的冷静下来，楚微微不愧是第一个能逼疯他的人。
白琮回到椅子坐下，把盲杖搁在桌面，等着解影进来。
解影迈着几分稳几分野的步伐进了茶室。刚走到门口，就被坐在椅子上的白琮那一脸侵略性十足的胡子给惊到了！
天杀了！这个是白琮吗？
只见他那胡子从两边脸颊的棱角往嘴巴延伸聚拢，上唇的胡子和下巴上长出来的胡子快连在一起了。可能他紧抿嘴唇的原因，解影边进去边试着换了几个角度看都没能找到他的嘴巴……
解影的步伐顿时打结，两脚绊在一起往鹰眼的身边摔倒。鹰眼眼疾手快，将解影扶了一下。
解影在白琮的对面坐下，鹰眼给解影上了一杯解影最喜欢喝的铁观音。
上茶真及时，刚好给她压压惊。
解影盯着白琮的脸上看，“给他也来一杯。”她特别想看看白琮留着这样的胡子是什么喝水吃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