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琅琊白了一眼,关你何事?
刘娇兰本就是寻常人家千金小姐,哪里禁得住文武双全的大女主抽,当场就起不来了。
“你干嘛打我?”
白月薇面容沉静,重新仔细整理好衣袖,“当街胡言乱语,污蔑摄政王有不臣谋反之意,其心可诛!来人啊!拿下!”
月刀卫上前拿人。
“啊?不要啊!我没说错什么啊!王爷他本来就要当皇帝了,全天下都知道啊!你放开我!我要见王爷……!唔……”
刘娇兰仍然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被月刀卫捂了嘴,直接敲晕,才软趴趴倒在地上,被拖走。
躲在小摊后面的苏瓷惊呆了。
果然是大女主,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不动声色一句话就把情敌干翻了,惹不起,惹不起!
白月薇处置了刘娇兰,并没有往前走,而是转身,向碧海潮生楼去了。
她到了门口,被两个扮作看门小厮的狼奴抬手拦下。
“姑娘,东主有喜,关门谢客,请回。”
白月薇抬手,不知道掌中亮出了什么东西。
那俩狼奴相视一眼,居然就放她进去了。
小摊后面,苏瓷也跟琅琊对视一眼。
“跟回去看看?”
琅琊瞪眼,“我干嘛听你的?”
苏瓷:“她肯定是去勾.引你哥!”
琅琊:“走!”
她第一个跳起来,往后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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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潮生楼,共九层,白月薇一步一步登上来,气息平和,毫无起伏。
她生得端庄大气,艳而不妖,柔而不娇,是真正的大女主。
南厅的门敞开,风从圆月窗吹过,将她雪白的裙袂掀起,整个人如九天仙子临凡。
苏瓷和琅琊气喘吁吁跑上来,钻进西厢。
两间房之间,只隔了一层纱橱,发生了什么事,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
萧君楚姹紫衣袍,慵懒倚在榻上,仿佛自嘲般地一笑,“来就来,还特意在楼下安排了一场见面礼。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楼里住着个不还朝的皇帝吗?”
白月薇眉间悲悯微微一凝,看见他衣领上的被哪个女人小手抓的碎褶未去,不觉仍然暗笑他是如此泥胚肉身不成器。
“寂夜,回头吧。”
苏瓷在隔壁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真是自作多情了。
原来白月薇也喊他寂夜的。
所以,其实,这世上能叫这个名字的人,还挺多。
“朕依然还是大烨的皇帝,你应该唤朕陛下!”
萧君楚靴子蹬在榻上,望向窗外,不想看她那张脸。
白月薇并不生气,沉静站在屋中央,“好,陛下,回头吧,你斗不过他的,我不想最后看着你落得和卫九泠一样的下场。”
“哈!”萧君楚忽然笑了。
当初他在崖下,听见的这番话,好像刚好是反过来的。
“朕不是执迷不悟,背上永世骂名,死后都被人唾弃,遗臭万年,不得安宁吗?”
他将她当初在崖上说的话,原封不动,如数奉还。
“卫九泠,他凭什么与朕相提并论,他配得上永世骂名,遗臭万年吗?皇帝,永远是皇帝!朕,永远是朕!”
他最后两句,说得特别慢,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进每个人的耳鼓中。
白月薇身子一颤,“当时你在?”
萧君楚长腿抡起,从榻上下来,来到她面前,哪里有半点传说中小奶狗的姿态?
“朕没有死,你跟谢无极是不是很意外?”
白月薇抿了抿唇,“我是我,无极哥哥是无极哥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回头是岸。”
“好一个回头是岸!”萧君楚手臂轰然张开,“朕何错之有,何须回头?”
他挥手指着身后窗外上华京的太平盛世,“你看外面,朕十五岁登基,五年来,四海升平,边境安宁,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朕何错之有?”
“卫九泠加害于朕,散布血疫,残害黎民,是他的罪!”
“谢无极摄政,醉心权谋,无视苍生疾苦,是他的罪!”
“你要朕回头?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姓萧不姓谢,要回头的是他不是朕!”
他前世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面前大声说过一句话。
因为她长得太像死去的母妃。
他每次看她,都目光温柔如一只小羊羔,恨不得跪在她的脚下,求她摸摸他的头顶,好让他知道,有母亲的孩子,是什么滋味!
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萧君楚重生归来,再见这个女人,前生那份难以启齿的眷恋,早就死得透透的!
白月薇脸色有些苍白,她这次来,好像估计错了什么。
第23章 抱朕,摸朕
“寂夜,你滥杀无辜。”
“他们都死有余辜!”
“你残害手足。”
“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手足!”
“你草菅人命!”
“试问哪个君王不是踏遍枯骨,才坐在那个位置上?谢无极,他的手敢说比朕干净?”
对峙,片刻窒息般的死寂。
白月薇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萧君楚的良心,可惜,萧君楚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纱橱那一头,苏瓷和琅琊也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虽然每天打打闹闹,却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萧君楚盛怒之下的恐怖,此刻,这楼中的气息,仿佛只要稍微一动,整座上华京都会随着君王一怒而坍塌瓦解。
“寂夜。”
白月薇终于还是先开口,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掌心躺着一块白玉佩,刻着古朴的狼纹团花。
“你说过,只要我亮出这块玉佩,你便会答应我任何要求。现在,我只问你,玉玺在哪儿?告诉我。”
她还像从前那样,用对小孩子说话的口吻哄骗他!
“哈哈……”萧君楚笑得几分苍凉,“所以,你此来,是为了朕?还是为了谢无极?”
“为了你!寂夜,你不是他的对手,跟他斗,最后没有人会有好结果,你告诉我玉玺的下落,我手里有月刀卫,我可以送你远走高飞,回怒雪川去,做你自由自在的雪域之王!好不好?”
苏瓷在纱橱那边点头。
这句话,其实白月薇说的也没错。
谢无极是男主,根本打不过的,嗯。
结果,她的脑袋,被琅琊敲了一下。
萧君楚没说话。
他在白月薇面前左右逡巡了两步,脖颈晃了晃,暗暗咬了腮边的肉,痛下决断。
今日就这样崩了,从今以后,他必是连母妃的半点影子都抓不住了。
良久,他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夹起玉佩,攥在掌心,稍稍用力。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玉佩碎成两半。
“抱歉,朕虽然从不骗人,但是有时候,说话不算数。这个要求,不答应!”
南厅的隔间里,传出极轻的声响。
有几乎听不见的脚步,一步,一步,从隔间后,走了出来,带着渗入骨髓的恐怖和血腥气的恶寒。
随着巨大的身影,一点点显露出来,银色的鬃毛,拖着长长的尾巴。
是银狼!
啊!
苏瓷捂住自己嘴的同时,琅琊也两只手帮她捂住嘴,将脑袋捂得只露出半只眼睛。
哥哥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生气了!
谁都不要惹他!
“寂夜……”白月薇一向沉静如水的双瞳,骤然猛地一缩。
这个男人,从少年时起,就奉她若天女,而她一直不向他提任何要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招定乾坤。
可为什么今日,竟然失算了
骄傲,不准许她表现出任何害怕,更不能表现出想逃跑的迹象。
但是,任何人类,在足有一人高的巨狼面前,都是被碾压的存在。
狼的獠牙间,喷吐的气息,带着死亡的灼热,吹开她的发丝,露出明媚的额头。
萧君楚重新坐回榻上,背对白月薇,枕着手臂,面向窗外,有些疲累。
“今日不动你,不代表下次不杀你。朕对女人,向来没什么怜悯之心。回去告诉谢无极,朕的江山皇座,他坐着要小心,因为,朕会随时来取。”
原来他是故意不回去的啊!
为什么呢?
苏瓷在纱橱后面睁大了眼。
白月薇是被银狼监视着,颓然离开的。
躲在西厢的两小只,见架已经吵完了,皇帝哥哥没有被勾.引到,终于放心,也猫着腰,踮着脚尖,准备离开。
“过来。”南厅里,萧君楚懒懒一声。
两个人同时停住脚步,互相对视。
苏瓷:“他叫你。”
琅琊:“我哥他在叫你!”
“可是……”
“进去!”
苏瓷就被琅琊给推了进去。
萧君楚依然面朝着窗外,“朕不是让你出去做善事吗?”
“我怕你被白月薇骗了,就回来看看,算不算是做善事?”苏瓷嘀嘀咕咕,站在门口,低头戳手指。
“白月薇的确会骗朕,那么你呢……?”萧君楚顿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朕能相信你吗?”
“也……也不太行吧……”苏瓷实话实说。
“呵。”
他背对着她,仰头望天,竟然被气笑了。
先是用死吓唬他,现在又告诉他不要相信她。
这世上没脑子的事儿,都被她给干完了。
“过来。”
萧君楚转过身来,身影逆着光,苏瓷看不见他眼圈刚刚红过。
“你……干嘛?刚刚才吸过……”
苏瓷已经被他折腾地怕了。
一会儿凶得要死,一会儿酥得要死。
心受得了,肾也受不了。
“朕让你过来。”萧君楚不耐烦。
“哦。”
苏瓷不情愿地挪过去。
刚到榻前,萧君楚忽然抬手,摘了他自己头顶发冠,长发立时间如千堆墨雪般弥散了开去,铺落在软塌的锦绣垫子上。
苏瓷:……你,你干嘛?发脾气之前也不用这样矫揉造作地耍帅……
“抱朕。”他散着头发,坐在榻上,微微垂着头,像是累极了,灰心极了的孩子。
“啊?哦。”
苏瓷不敢废话,怕忽然又惹怒了他,只好站在榻边儿,伸出手,将他轻轻抱入怀中,又不敢乱动,生怕又被他骂。
可是,头发……,好滑呀!
她实在没忍住,还是摸了一下。
萧君楚被拢在她怀中,双眼在被掩了光线的深处,疲惫挣扎了两下,禁不住这种自头顶袭来,酥遍全身的舒适和困意,终于闭上眼。
“摸朕!”他低声命令。
“……”苏瓷的手,顺着头发,僵硬往下走。
第24章 想多就是你污
“头顶。”
笨蛋,想什么呢?
“……”苏瓷松了口气,把手收回来,保持在头顶给他顺毛,一下,又一下,越撸越顺手。
萧君楚将头抵在她怀中,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竟然有些沉。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极是放松,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享受。
狼养大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被抱过,到底有多渴望与人亲近,苏瓷不会懂。
她只觉得,现在怀里抱着的萧君楚,实在是太好摸了!头发滑得不要不要的,大狗一样乖地依偎着她,温顺地享受她的抚摸。
就差没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呜呜声了。
谁说这孩子是疯皇?是暴君?是狼妖?站出来!
emmmm……,就是这颗大狗头放的地方有点尴尬。
不过,没关系,这么纯洁的时刻,人与狗之间实现了跨越物种的友谊。
不要想多,想多就是你污……嗯!
……
萧君楚沉迷了一会儿,眸子里重新恢复了清明,坐直身子。
苏瓷抱了他半天,也不敢乱动,腰都站疼了,可得好好揉揉。
可萧君楚翻脸无情,“出去。”
他不看她,沉着脸色,披散着长发,继续忙他的。
换了哪个帝王,给人看到最软弱的一面,都会动了杀人灭口的心。
苏瓷撸狗撸了个寂寞,心里骂了他一万八千字,丢下一个“哦”,转身要走。
“记得出去做善事,一直做到天黑之前回来,琅琊会给你记账。”
他还没忘之前安排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哦!!!”
苏瓷挑高了声音,以示抗议。
“还有,晚上自己去东厢睡,不要总给人搬。”
“……?哦……”这句苏瓷没太听懂,不知道碧海潮生楼里,半夜总把客人搬来搬去,是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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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事的任务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有那么多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事儿给你干呢。
苏瓷跟琅琊溜达了几条街,除了帮叫花子打跑了一条狗,替去茅厕的卖菜大嫂看了会儿孩子,就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