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寒冰的忘川河底,紫色锦缎衣袂翻飞,墨淮微微睁开双眸,依稀之间他看到唯一的光亮处有人不断地游向他,白衫在黑幕之中宛若天神降世。
他挣扎着也想上游,可四周怪异的黑烟将他团团束缚,像是要从四肢钻出破口挤入,大量的魔气源源不断进入他的体内,每一条筋脉都带着钻心的痛。
朦胧中,墨淮看到向他游来的人正是白娇娇,直到他的眼前也蒙上了一层黑雾,脑袋变得昏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近了他。
忘川河底的魔气尽数被墨淮吸附入体,河水再次变得澄清,纤细的手掌托着他的腰像岸边游动,女子的馨香盖住了河水的腥味,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魔气在墨淮体内乱窜,他额间一阵发烫,太阳穴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一般挑动着神经。
温热的手再次抚到他的脑后,拨弄了几下便将那抹额解开,在接触到冰冷刺骨的河水后额间的滚烫被压制,在能够思考的第一瞬间,墨淮选择挥舞着双手试图拽住沉底的抹额。
那是师父送他的。
女子向上拽着他,见墨淮怎么都不肯上游,她手中精纯的灵力化作捆仙绳将他带向河面,随后她望着远去的墨淮一头栽进河底。
河面归于平静,白雾再次笼罩,像是从未发生过异样。
雾气中闪过一道银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云霄,“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主人啊!”
银龙本来想袖手旁观,最好言岚和望川打个两败俱伤,没了言岚的压制,就白娇娇这个软性子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白娇娇直接奔河里去了!要知道他和白娇娇签的契约可是同生共死的,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
银龙开始只想救白娇娇,可突然从天而降一道身影掉进忘川河里,死死抱着她。
他忿忿地摆尾将两人丢在岸上,到这时言岚还抱着白娇娇呢!银龙被气得大喘气,几口龙息将彼岸花烧了大半。
唯一没有受伤的鹤灵狂奔而来,他拿出衣物给两个快冻成冰块的人裹上,他看着河面着急地说道:“观星还在下面!”他试过了,这河水异常寒冷刺骨,他根本无法靠近半分。
银龙蔑视着盘旋在上课,随意瞟过鹤灵道:“关我屁事。”
“你!”鹤灵心中怒不可遏,为了观星又软化了态度,“观星还是个孩子,你看在师姐的面上也得救他,师姐很疼他的。”
银龙扭过脑袋动了动尾巴,似乎在思考。
突然,冥界的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随着“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银龙察觉出这是一种巨兽的踩地声,他戒备地望着前方,雾气之中庞大的身躯逐渐显露。
一座山?还会跑?
略带笨拙的身影穿过云雾,巨掌穿云而过一把抓住银龙的尾巴,抡起他就甩成一个圈,速度一上来立刻脱手,银龙以一道靓丽的弧线被认出几丈远。
“嘭!”
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鹤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巨人,浑身都是石头堆砌而成,心脏处还长着一簇花,不知是敌是友,鹤灵默默咽下口水,想偷偷将仙君和师姐带走,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白娇娇,石头人空洞的眼睛就转向了他,没有眼神却像是在告诉他“别碰”。
他举起双手表示什么都没干,石头人果断转身踏入忘川河,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到了河中心,他俯身轻柔地捞起孩子模样的人,是观星!
鹤灵期待地望着石头人,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捧在手心,慢慢放回到岸上,此时在河中漂浮的墨淮也被鹤灵不经意间瞥到,他指着墨淮连忙喊道:“石头,那!我师姐的徒弟。”
石头人看看白娇娇,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墨淮,提起他的后颈便丢回了岸上。
鹤灵又从灵囊中拿出衣物裹住观星和墨淮,越做越有种自己是老妈子的感觉,边上还有个怪恐怖的石头人当监工。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总不能一拖四吧!
石头人在白娇娇和观星之间来回转动,脸色惨白让石头都不免心疼,它伸手摘下心脏处的灵花,递到鹤灵眼前。
“给师姐吃?”鹤灵问道?
石头人缓慢地点头,假手于人是它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会把白娇娇给弄伤。
只见鹤灵将灵花瓣喂入白娇娇口中,一触及便化作萤白色的暖流进入她的身体,惨白的角色瞬间恢复红润,鹤灵对灵花的效应感到惊奇,连忙将剩余的花瓣尽数喂给白娇娇。
白娇娇在沉睡中感到通体舒畅,暖洋洋的灵力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驱散了河底带来的阴寒。
她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淡青色的扇形阴影,轻颤着息开一道缝隙,白娇娇眼前从模糊到清晰,巨大的物体矗立在她面前。
“石头人!”白娇娇诧异地喊道,“你不是在秘境吗?”
石头人顾自摸着脑袋,指指观星,又指指自己心口的灵花,他不会说话。
白娇娇一脸懵,刚想起身,腰间紧扣的手臂像铜锁一般将她环住,是言岚在搂着她,他双眸紧闭还未苏醒。
再看边上的小观星和墨淮,两人的状态称不上好,至少面色如常,而言岚……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