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束仙绳没了主人自动松开,白娇娇的脑子嗡嗡地响,她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到该怎么办,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她甚至做不出悲伤的表情,哭不出一滴眼泪,言岚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沙尘在下沉,云雾在消散,想见的人却不在。
漫天烟雾中那道令她憎恶的金光亮起,引渡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们真的没什么缘分,不过他救下你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也算成功吧。”
轻飘飘的几句话,让白娇娇的眼睛像是揉进了沙子,引渡人继续说道:“要是你付出等同的代价,或许也可以求得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愿意吗?是你心爱的言岚能活过来的机会哦……”
“你就是这么诱导师尊和云萝的吧。”白娇娇沉眸讽刺道。
引渡人有些诧异,复又笑道:“是又如何?他们自愿的,难道你不想吗?”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的力量,他见识过的为情所困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自诩情圣般满口答应,来来回回被磨灭耐心和爱意,那个云萝倒是例外,可以是个脑子不好的笨蛋,回回将心爱之人错过,他就不信白娇娇这种经历尚浅的娇花能拒绝……
“我不想。”
引渡人:?
在又问了白娇娇一遍,确定了是同一答案后金光渐渐褪去,或许他也弄不明白白娇娇的自信。
白娇娇能坚定不移地拒绝了他,是因为她不相信,她和言岚怎么可能没有缘分,言岚能为她百世历劫,苦等千年,不惜碎了仙魂换来重生,她既然愿意为言岚赴死,不过是区区等待,仙者岁月漫长,不老不死,她就不信言岚不回来。
她会一直等,等到她回来。
荒芜之地上的魔物在一瞬间变得迟缓,没有了魔力支撑的它们则是任仙界处置,观察到这点的天玑仙人眼神一亮,立刻吩咐弟子清扫战场。
那一声巨响传来的地方是逐望台。
当他赶到时,那里却只有背对着他的白娇娇,他收敛了笑意迟疑地上前,“仙君他是先行离开了吗?”
白娇娇像是被抽了灵魂的木偶,没有回应天玑仙人的话,顾自迈步向岚清山走去,这时他才看清被她护在怀中的器物,言岚的本命器灵,三言剑。
没有哪个仙者会丢下自己的本命器灵,除非他已经不在世间……接下去的他不愿再想。
仙魔大战又一次以正派的胜利告终,可仙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不断清扫战场、重建仙界时,都无人敢提及岚清山上那位。
起初有人觉得言岚既然已经陨落,那么仙君的称号和岚清山都该让出来,有半数反对之声,也有半数支持之声,他们都打着一个旗号,“白娇娇与魔界有染”。
魔界的领头者是墨淮,那可是白娇娇的徒弟,有人亲眼看见墨淮是因为不忍心杀了白娇娇才和言岚同归于尽的,爱得这般深,怎么可能是普通关系,但若是与魔界交情匪浅,那不就是个定时炸弹吗?讨伐白娇娇的声音来得比预期的快多了。
一开始只是少数人的谈资,口口相传后谣言愈演愈烈,更甚者说魔界就是白娇娇引来的,里应外合才差点覆灭仙界。
可惜,他们再是口诛笔伐,吵闹喧天,都被天玑仙人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墨淮是白娇娇的记名弟子,他的所作所为与白娇娇毫无干系”,言岚的交代他一字一句都不会忘,仙君不在,他便担起护着白娇娇的责任,谁都不允许靠近岚清山半步。
任外界纷纷扰扰,恶毒的言语也传不到白娇娇的耳朵里,她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中的翠玉,她总想着,要是言岚回来了还没有仙魂,那她雕刻的这个就正好给他戴。
起初她的平静吓到了很多人,即使她正常的过着每一天都有人觉得她不正常,天玑仙人总会来岚清山坐坐与她谈心,观星、银龙和石头人仿佛一个杂技团,整日里耍宝逗她乐,鹤灵逛过万千山川湖泊寻求历练,总是时不时给她衔回一些奇珍异宝。
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块翠玉,听鹤灵说是在哪处极险山脉中拾得,不知来历,不明成分,但白娇娇就是看着心喜,脸上那抹不自觉的笑意更是激发了鹤灵的热情,越来越多的贵重物品堆满了整个宫殿。
白娇娇的手艺向来不佳,她寻得仙界中的能工巧匠,画了图纸,研究打磨方式,拿各种事物练习千百遍才敢下手。
每日只雕琢一点,算是慢慢消磨无聊的时光。
每一次白娇娇雕琢翠石时都觉得它像是有生命一般,她平日里的絮絮叨叨,翠石都好像有所回应,要么颜色更鲜艳,要么轻微地颤动一下,白娇娇没有同别人说,怕是自己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
不是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的,她迷上雕琢玉冠后大家也都更放心她了,来岚清山的频率也变缓了,而陪伴她最久的就是翠石。
岁月长河中,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百年,白娇娇唯一提得起兴趣的就是大朝会,她走过言岚曾经走过的路,在每一次大朝会中寻找爱人的身影。
在场的仙首似乎也默认了她的到场,登仙者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的过去,点册仙官例行公事地朗读着来者的名字,再最后一个名字上却愣了一下。
“燕曲国,京都人士,言,言蓝……”
后面的话白娇娇都听不清了,太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言岚”二字,她压抑着心中的期待,将目光投向仙门。
手中带来玉冠被她紧紧捏住,她想在等到言岚时第一时间送给他,玉冠波光流动煞是好看,比起之前还是翠石形态时似乎更加明亮,像是充满了灵气。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来人,最后几节汉白石做的天梯消失殆尽,一道身影纵身跃进仙界,众仙家的目光却齐刷刷看向了白娇娇。
白娇娇盯着场中的人发呆,在一声声对刚登仙者对指挥中慢慢起身,离开了坐席。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