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她说。
韩子君捂住脸,目光一片死寂,忽然悲怆地笑出声来:“醒了,明白了,我走。”
他站起来就想往外冲,被辛星一把按倒,单手揪着他的衬衫衣领,单膝压在他大腿上,指着他的鼻子道:“能不能听我说话呢,不能我再让你清醒清醒。”
韩子君咬牙切齿:“你打,我让你打个够!只会对我凶,只会欺负我,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不就是觉得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么,这样的事儿我经多了,习惯了!”
那只手又猛地举起,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半晌没等到扇来的疼痛又睁开了,见辛星面色沉沉,看他的目光却并不冰冷,甚至有些柔软无奈的意味。
“我下午去杏林堂按摩,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和王大夫发生了一点小纠纷,耽误了点时间处理,所以没能接你后面的电话。我……”辛星松开了手,颇生硬地道:“让你着急了,抱歉。”
韩子君抬头望着她,身体僵直,双眸怔怔,呼吸不知不觉地屏住。大脑把她的话反复播放了三遍,又把之前那些快把他逼疯的声音回放了四遍才渐渐反应过来。呃,是按摩,呃啊,还是按摩,并不是他脑补的什么不和谐声音。
那“你脱我裤子”……
就在辛星准备撤下膝盖的时候,韩子君一把掐住了她的腰,十指用力把她固定在原位,眼睛愤怒喷火,瞪得比刚才更大:“王金良那个老不要脸的猥亵你了?”
继街西的杏林堂传过高声呼救之后,在街东活动的人们也听到了一个男人的狂暴咆哮:“我要弄死他!”
五金店老板娘率先找到声源,瞅着对面辛家门口的大吉普车,跟自己老公说:“你知道小辛的男朋友是谁不?”
老板沉浸在手机游戏里:“不知道。”
“韩敏的儿子,说现在是她经纪人。”
“不认识。”
老板娘没想跟他讨论,自言自语道:“听着脾气不怎么好,不会跟他妈似的,也有精神病吧?不过小辛可是练散打的,敢犯呛直接给他一顿爆摧,谅他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确实,韩子君在辛星面前犯不起呛来,怒火中烧地嚷嚷着要去把杏林堂砸了,辛星手掌往他额头上一搭,问句:“你好像没发烧啊?”他立马气瘪焰消,扶着额头倒在沙发上,发出一长串咳嗽,人又瞬间变得虚弱起来。
“我找不到你,急火攻心出一身汗,退了烧吧。”
“那就是没事了,没事回家去。”
“不行,我生气,我咳咳咳……我要去砸杏林堂,帮你报仇。”
“再去闹事,他可算找到报警理由了。没占到什么便宜,我也没让他好过,那只手有得疼呢。”
“我早说要防着他吧,小时候我就看见过他乱摸女病人。你还对他那么和气,让他误以为你面情薄,好说话,受点小委屈不会跟他撕破脸的闹。”
“你看见过?怎么不跟我说?”
韩子君撇撇嘴:“那时候你不是说我无事生非么,我哪敢说啊。”
辛星不自在地别开眼睛:“你今天是真的无事生非,爬不起来也爬起来了,白挨一巴掌痛快了?”
韩子君看着说完话就退到他几步外的人,又咳嗽几声:“你不知道我多着急多难受,根本躺不下去,头再晕也得爬起来,只想赶快找到你。我开车超速还闯了红灯呢,幸亏我没驾照……”
无证驾驶好骄傲哦!辛星有些莫名躁郁:“好了别胡说八道了。”
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感觉到两人间不寻常的气场流动,韩子君一个小时真心实意的崩溃急愤被欣喜代替,心头更是阵阵悸动。她没有和谢严冬在一起,没有做让他吐血的事已经很值得大松一口气了,最可喜的是她不但没计较他的口不择言,还向他解释道歉。难道,或许……
“星星。”他温柔而虚弱地叫她。
“干嘛?”
“对不起,之前我说话过分了,你不要介意,咳咳咳咳!”又吼又叫又装咳嗽,韩子君嗓子疼痒,真的想咳了。
辛星见他咳得满脸痛苦,走近一步:“不跟你计较,需不需要买药,还是去医院?”
他无力地摆摆手:“话是难听了些,可我不是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咳咳咳!”
辛星烦躁地背过身去:“不去医院就赶紧走,我不想听你废话了。”
韩子君果真“艰难”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咳咳,我没事,我坚持得住,我还要去帮你教训那个死老头子呢。”
路过辛星,他脚下一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你省省吧,烦死了!”
“病”成那样,自然没法去教训王老大夫,辛星也不让他去,把他拖上出租车带去了医院。硬着头皮看了病,韩子君没想到开的那些药,当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场——他真病了。
因为那个下午的胡思乱想,冷汗层出,急火攻心,情绪大起大落,他得了重感冒。之后发烧咳嗽也少不了,直折腾到即将出发首都时才算好了个囫囵。
然而即使他在病中,也没忘记王老头“染指”辛星的仇,不去闹事不代表没别的办法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