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黑茶他飘一会儿——蒋淮琅
时间:2022-05-06 08:35:20

  辛星心情愉悦地躺在床上,挨个搜索通告上看不懂的词语。没有脱鞋,也没有脱衣服,领口敞开着,在习惯并早就被她忽略的汗馊味儿中,还夹杂了另一种异样味道,直窜鼻子。她拉开闻了闻,是烧烤店里的味儿,第一次接触,就在身上留下了如此强烈的印记。

  想到韩子君的话,她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按亮灯光,洗手台上的镜子映出一张苍白里泛着油光的脸。昨日扎紧的马尾今天松松散散,碎发腻歪歪地贴着额头脸颊,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灰迹,粗布衬衫歪向一边,又宽又硬,衬得上半身好像套在一个纸板壳子里。

  不是很脏,比辛星以前的日常形象差远了,可因为一层油的存在,她看这还不太熟悉的面容身体,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她没油过,只是脏而已。

  郁薇漂漂亮亮身有淡香,韩子君白白净净短发清爽,她在街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干净,新世界很干净,她脏得格格不入。

  花洒热水暴雨般冲下,水顺着地漏不知流到哪里去了,辛星有过短暂的心痛,应该找个桶来接着的,这可比厨房的水龙头大多了。一点杂质都没有的清水就这样流掉了,不再循环利用一下?很快,皮肤上的舒畅感就令她无暇顾及水的去向。

  洗澡很痛快,人人都知道,要不是水资源紧张,她也不想习惯肮脏。

  白天睡得多,夜里就睡不着。辛星做了很多事,查了很多资料,看《爱我你怕了吗》看到手机电量耗光。

  翌日,梁晓燕生病了,一会儿说胸痛一会儿说头疼,躺在床上不肯做饭。郭大宝上班去了,辛星准时坐在饭桌旁,郭长海只好点了一天外卖。哪知接下来的一周,梁晓燕像长在了床上,从早到晚哼哼唧唧,不知什么毛病,也不愿意去医院,做饭就别提了。

  辛星无所谓,给吃现成的就吃,不给现成的她也可以做饭。那个平板炉子的按钮研究一下就明白了,按下去再拧才会起火。她想做,可郭长海让她别捣乱,没给她靠近炉子的机会,又点了一周外卖。

  他很为难地告诉辛星,梁晓燕是心病,被六十万给气的。嫁给他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照顾父女俩也不容易,就想求个后半生的安稳,哪知丈夫和女儿压根没把她当一家人,瞒着财产以为她会抢吗?她梁晓燕不是那么贪财的人!

  郭长海说着抹起了眼泪,“我也挺对不起她的。”

  “她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她气一气会想开的。只不过欣欣啊,咱就是说吃一堑长一智,理财的事不适合你,钱不管追回多少,还是放在爸爸这里吧。”

  理财是什么?辛星迅速百度,后对郭长海道:“追回来再说。”

  梁晓燕不知这笔钱的存在,知道了却没有理直气壮向继女问责,说明这笔钱和她无关,甚至可能和郭长海也无关,若是生母指定留给郭欣的就说得通了。而且听郭长海的意思,生母留给她的好像不止七十万,他手里还保管着别的财产。

  能当面说出来,证明郭欣知道此事,是宋芸珍临终嘱咐了小郭欣,还是长大后郭长海主动告知?结合她对于身世的震惊悲伤,转七十万的时间,以及杨天琪送温暖的时间,辛星觉得郭欣得知身世的过程很值得探究。仅仅是知道了身世吗?

  郭家的财产问题,比安全区军火油料库的地形还复杂。

 

 

11 .  胖妞想抓通缉犯   杨天琪并没有拘留很久……

  杨天琪并没有拘留很久,做完初审初录就放了,从立案到掌握充分证据再采取拘留措施,中间有一个侦查阶段。

  放出来第二天他住了院,和梁晓燕一样喊着头疼脸疼哪儿都疼。让爷奶联系郭长海,钱都是郭欣自愿给的,如不撤案,他不但要继续追究她的伤害责任,还要反诉她因爱生恨诽谤诬告。

  这种遇事不面对面解决,你告我我告你,经第三方判定输赢的方式,辛星已消化接受得差不多了。在通缉犯王义敦的促进下,她对法律和司法机关存在的意义有了一个大概了解;同时学会了放大缩小手机屏幕——用来查看照片和地图。

  几次坐车在市区穿梭,辛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废墟家乡,直到看见城市地图。抹尽繁华炫目,地图上只有直白的布局和道路,她曾用脚步一米一米探索过的地界,又一次重现眼前。

  槐城是个中大型城市,百度上说它有五个区,三个县,总面积六千多平方公里,人口将近七百万。悬赏通告带来的雀跃,很快在准备工作里消退,她发现要在地域宽广,充斥着七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寻找王义敦,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蓝星百分之八十地区不再适合生存,天灾带来的自然环境变动和油储的日益紧张使得国与国,城与城之间交通联系艰难,很多城市早已被丧尸全盘占领。普通平民脱离基地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从一个聚集地到不太远的另一个聚集地。像辛星这样的自由猎人,虽不接受基地的庇护与剥削,但也生活在安全区域附近。找个人,不算困难。

  然而这里不一样,没有百分之八十给她省略,到处都是人。更让辛星蹙眉难展的是,槐城四通八达,有机场,有车站,火车居然可以跑到四百公里每小时,出城出省轻而易举,而她现在已知线索只有一张照片和逃跑前的地址。怪不得要悬赏,滴水入海,踪迹难寻啊。

  继而她又衍生出另一个思考,如果能跑,能藏,能逃脱追捕,人们为什么还要畏惧法律?那些和王义敦一样的人,难道都没抓到吗?

  穿越的第二周,辛星就在学习中度过了,充电两次后无师自通地开始连着充电线查资料。从国家宪法查到电动车上牌规定,从火车高铁查到自来水能否饮用,有时只打一个字,搜索框下就出现多个问题;有时打一个问题,答案里还有真人演示讲解,图文并茂的,通俗易懂的,让她这个只算摆脱文盲水平的人深感方便。她越查越入迷,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

  不仅查百度,土豆追文也没忘了,继《爱我你怕了吗》之后,她又阅读完一篇《少爷,今天和你说再见》。

  周日清晨,她准备外出,恰好梁晓燕也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生了一礼拜的病,她不但没瘦,脸还浮肿一圈,脸色却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见到辛星就是一愣:“你要出去?”

  病生完了,气好像也生完了,她不再提钱,说话口吻仍然尖酸:“一大清早又穿得不伦不类到哪儿去?”

  辛星没有穿的不伦不类,上身一件白色印花短袖T恤,下身一条卡其色五分裤,只不过衣服比较大,显得松垮而已。

  郭欣衣柜拥挤,其中带蕾丝花边蝴蝶结的裙装占了大部分。她在某个深夜里尝试穿过一次,明明是衣服主人的身体和脸,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是无比别扭。那夸张的蝴蝶结,罩白纱的裙摆,耸起的泡泡袖,让有布裹身就好的辛星也真的裹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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