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点头:“是啊,你俩也谈了好长时间了吧,晚结不如早结,结了我就安心了。”
“妈……”
韩子君想打断她,可韩敏只盯着辛星继续道:“小辛啊,结婚可不是件小事,三两个月忙不完的,得早做打算。房子啊,彩礼啊,首饰啊,这些都要提前商量好准备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还有摆酒……”
说着说着她突然有点坐立不安,扭了扭身子,声音也变得黏糊起来:“子君过了这年都二十六,哦不不,二十五了,该成家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她眼神开始恍惚,最后几个字吐得含糊不清:“子君都三岁了。”
韩子君面色一紧刚要站起,张阿姨比他更快,搀着韩敏道:“小敏累了,我扶她进去歇歇,你们吃你们的。”
不知叶光等人有没有看出韩敏的异常,但没人多问一句。她走后席间气氛一如之前,韩子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依然笑意盈盈,侃侃而谈。只是酒喝得有点凶,一瓶白酒三个人喝完又开了一瓶红的,红的喝完又开了几瓶黄的。这种掺喝法,很快把谢严冬撂倒,叶光神色迷离,摇摇晃晃,显然也撑不住了。
只有韩子君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地清空了所有酒瓶子,酒量看起来很惊人。
饭后辛星下楼把叶光送上专车,谢家兄妹回房,张阿姨在韩子君的要求下也跟着她媳妇孙子回家去了。
他在韩敏的房间呆了半个小时,出来告诉辛星:“没事,晚上可能有点兴奋,吃了药已经睡着了,今晚我留在这儿,你回去吧。”
辛星一愣,破天荒头一次,韩子君主动要求她离开。
她没说什么,从沙发上拿起厚外套,掏出车钥匙,“那你照顾好韩阿姨。”
“我不送你下楼了。”他没拦她,脸颊直到此刻才泛起了酒晕,耳后脖颈绯色一片。
“好。”
辛星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叫声:“星星。”
“嗯?”
她回头,见韩子君脸上笼罩一股莫名怒气,口气也很冲:“骑车慢点!”
“哦。”
打开门就要走出去,身后又叫:“星星!”
“还有什么事?”
韩子君站在沙发背面,脸上怒气更甚:“回家关好门窗!”
“……”辛星无奈地低头笑了笑,又把拉开的门关上了:“谢严冬喝醉了,不能保护你和韩阿姨,你确定要我走?”
他定定看她半晌,眉心一皱,眼角一耷,委屈得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不确定。我让你走你就走啊,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过来!抱我!”
辛星:……这家伙变态一晚上了,到底在作什么呢?
大灯关了,开了盏落地小灯,时至十一点,静了音的电视上一片姹紫嫣红欢欣沸腾,谢严冬的房里又传来了呼噜声。
依然是沙发,依然是一条毛毯裹着两个人。辛星脱了鞋子侧坐,后背倚靠在韩子君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
“傅景阳说想见见我妈,我竟然有点想答应,我真的太想看傅家人在我妈面前忏悔道歉的样子了。可是不行啊,她根本不想见傅家人,连提都不能提。每见一次,她都会犯一次病,每提一次,她都会精神状态不稳定。今天晚上提到结婚摆酒,她准是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了。”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下巴在她发顶上从左蹭到右,又从右蹭到左,“其实我妈的病久久不能痊愈,和我有很大关系。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弥补不了的错误。”
辛星知道他指的错误是什么,若说弥补,确实是迟了。
“她和谢家兄妹相处得很好,外出见人了,笑容多了,说话也越来越正常,很久没犯病,我就假装自己没干过那种事,今天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他情绪隐隐激动起来,捏痛了她的手指:“我以前逼着她见傅渊庭,还认为自己在忍辱负重,还让她忍辱负重,鬼迷心窍了一样。如果不是我,她的病可能在十年前就有好转,今天说不定都痊愈了。星星,我错了,怎么办?”
辛星反握住他的手:“会反省了,有进步,希望你明天酒醒了还能继续反省。”
韩子君:“……我问你该怎么办?”
“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向前看,以后好好孝顺你妈就行。”
“不行,我难受,我厌弃自己,恶心自己。”
“那你去吐吧。”
“喂!”
辛星回头一笑,“你怎么每次喝了酒戏都那么多。”
韩子君不忿:“我真心实意的,没有演戏!大过年的我不想让别人不高兴,可是我自己不高兴,比往年那些不高兴的年更不高兴!你一句都没问过我,吃饭的时候也不理我,说走就走。”
“唉,”辛星感觉自己的忍耐力被这家伙锻炼得越来越强韧了,听到这种无理取闹的话,竟然只觉得无奈,没有手痒的感觉,“啰啰嗦嗦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啊?”